故意伤人

  俞芙醒来时，发现两个男人谁都没在卧室。那一瞬间，她会以为昨天发生的事都是梦。可还没感到轻松，卧室的门就从外面推开，原弋站在门口，声音放轻：“醒了吗？”
  她坐起，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原弋就走进来。
  俞芙下意识问了句：“他呢？”
  原弋没答，到她面前，抬起她下巴，在她惊讶的目光中，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搓搓她的脸：“不知道。”
  俞芙回过神，慌张地捂住嘴，看向门口。陆雪舟刚好进来，没有看到他们做什么，但俞芙的反应太明显，他冷眼睨向面色玩味的原弋。
  后者直视他，眼神挑衅。
  俞芙以为陆雪舟不会放过他，连忙在床上跪起，想去拦人。但陆雪舟只是不悦地睇了他一眼，没像之前那样借题发挥。
  “起床，我们去吃早饭。”
  俞芙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洗漱。”
  她下床，路过原弋时，心中有怨，用力撞了他一下。原弋没有防备，但一个女孩的力气有限，他本可以巍然不动，但还是配合她心情，稍稍往后趔趄两步，嘴角挂着玩味的笑：“真有劲儿。”
  俞芙心跳都加快了，在越过站在门口的陆雪舟时，没敢抬头。
  她进洗手间，发现里面有了两套新的洗漱用品，在粉色毛巾旁边，挂着一条蓝色的一条灰色的。牙杯也是，男女风格明显。这都不是她家里的东西，应该是他俩早上出去买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气息很浓重，好像他们关系很好。
  俞芙迅速洗漱好，在浴室里换了衣服，才放心地出来，没有自信：“我们去哪？”
  原弋：“随便，反正我都行。”
  这个问题很明显是要大少爷陆雪舟做主的。两人目光默契地齐聚在他身上。
  陆雪舟不想显得自己格格不入，“我也都行。”
  俞芙还没说话，原弋点点头，独自做下决定，“行，我看楼下的早餐店就不错，什么都有，离家还近。”
  俞芙吃过那家店，味道不错，就是店面小，装修老旧，就给人感觉不够干净。她怕陆雪舟嫌弃，提前解释：“小店，条件很有限……”
  原弋等陆雪舟回答，但眼神并不友善，很明显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散漫模样。极度刺激对方的对抗心理。
  陆雪舟轻呵：“我说都行，听不懂吗？”
  俞芙点点头，拿起钥匙。
  楼道有点窄，两个人并排会显得拥挤，俞芙快步走在最前面，全程都没有回头，不想显得自己厚此薄彼。原弋步调刻意放缓，在最后面，看着走在中间的陆雪舟，嘴角无声掀起。他发现，陆雪舟看着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特别小气，俨然是正宫的地位，小三的肚量。
  三人从楼里出来。
  俞芙等等他俩，手指前面路口，温声介绍：“前面左转，大概二十米就到了。”
  陆雪舟没说话，眉心拧着，周身像是渡了一层冰，让人远远看着颇有距离感，不敢接近。相反，原弋看着心情不错，吊儿郎当地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无视陆雪舟的存在。
  哪怕他现在身份如同俞芙的对象。
  俞芙说话之前都要先打量陆雪舟的反应，见他情绪没有变化，才接原弋的话：“昨天很困，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以为她会惴惴不安地失眠，但没有，她睡得很快，中途没有醒，直到天亮，甚至一夜无梦。
  “你们……”
  俞芙紧急闭嘴。他俩怎么可能睡得好，他俩应该拗了很久。
  “到了。”
  终于走到早餐店，俞芙心一松。
  她给他俩拉开玻璃门，模样多少有点谄媚：“墙上有菜单，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大城市的消费她很吃力，但在小县城，以她现在的财力，还是可以鼎力支持的。
  原弋抬手勾勾她下巴，“谢谢你啊。”
  俞芙瞬间凶她一眼。
  正巧被陆雪舟捕捉到，他冷冽的目光往下移，看着她被原弋摸过的下巴，半天才移开视线。
  呼。
  俞芙感觉那块皮肤特别烫。
  四方桌子，两两相对，俞芙觉得自己倒大霉了，走在最后面，必须要在两人之间做选择。但也幸好，他俩都坐在靠过道这边，给了她回旋的余地。
  她推推原弋的胳膊，态度不好，“你去里面坐。”
  原弋就是太过纵容她，起身往里挪了个位置，让她坐在旁边。俞芙得偿所愿，坐在了陆雪舟的对面。
  她赶紧给找话题：“你们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陆雪舟简单回应。
  俞芙点点头，看向原弋，“你呢？”
  原弋睨了眼装腔作势的陆雪舟，故意学人，“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
  行！
  俞芙一点不挑剔他们的盲选，叫老板，丝毫不见内敛羞涩，提高声音点单时，透出几分豪爽气：“我们要三份清汤馄饨，有一份不加香菜，谢谢！”
  陆雪舟眼中阴霾散去些许。
  轮到原弋不高兴，不阴不阳地说道，“考试成绩一般，记忆力不错。”
  他知道陆雪舟不吃香菜不足为奇。
  俞芙竟然也知道得这么细致，让人很不爽。
  但俞芙本人没有刻意卖弄，甚至在被原弋戏谑时，她眸色有一瞬的怔住，又很快恢复自然。她低着头，故意地说：“他每次来我家吃饭，我姐都会千叮咛万嘱咐厨房，什么东西都不能放香菜。”
  话是真的，但她此刻用心不良。
  果然，陆雪舟的眼神落到她脸上，长眸微敛，透过轻薄镜片，射出审视的锐光。俞芙感知得到有道炽热目光在看她，但她装不知道，低头拿纸巾擦桌上的一滴水。
  陆雪舟吃瘪，原弋难掩开心，但情绪没有外放，只隐晦地掀唇，幽幽道，“姐夫是去吃饭的，还是吃人的？”
  “……”
  俞芙眉心颤了下，耳根滚烫。她转身看原弋，表情明显就是羞赧，还要装生气。
  原弋瞬间投降，安抚地点点头，一副不用言语，就认错的温顺态度。很好用，瞬间平息了俞芙心中的羞愤。
  她抬眼看陆雪舟，又对视上，心尖猝不及防地一颤。她听过一种说法，人与人的对视是需要缘分的。
  兜里的手机在这时响铃，急促得打断她的思路。
  俞芙掏出来，是李莹华。
  从她回到老家，他们只通过一次电话，她不知道这电话要传达给她什么信息，但肯定不会比她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她犹豫着接听——
  待她听清李莹华的话，她又看向此刻与他近在咫尺的陆雪舟。电话结束，她喃喃道，“俞晗自杀了。”
  她想那话错了，她与陆雪舟没有缘分。
  俞芙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北城。通过李莹华电话中的语气，她能猜到，俞晗的情况应该还好，局势还可控。
  她回去，才能把谁是施暴者，谁是受害者解释清楚。哪怕家里人不在乎，她也不能背着满身污点离开。
  四个小时的航班在此刻显得尤为漫长。
  俞芙不说话，不睡觉，陆雪舟和原弋谁都没吵她，该了解的情况在他们上飞机前已经了解。俞晗吃了安眠药，被家里佣人发现得及时，现在已经洗胃，脱离了危险。
  她想不开的原因，大概是陆雪舟来找俞芙。
  当事人陆雪舟并没有发表意见。他甚至在飞机落地时，没有先去医院看俞晗，他要回家。这也是第一次，他拜托原弋，要陪在俞芙身边。
  原弋懒得理他，“快回家把你屁股擦干净。”
  他知道，如果陆雪舟不立即回去安抚家里人，俞晗可以弃，但他绝对不会再有机会亲近俞芙，他不能让俞芙的形象被俞晗自杀这件事毁掉。
  他们仨分开，俞芙打车直奔医院。路上，原弋几次打量她，想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俞芙比他们想象中要镇定，也习惯了坚强，平淡问道，“心疼她吗？”
  “没有。”
  原弋回答得正经。
  俞芙却不信，眼底带着明晃晃的笑：“要是我和她打起来，你会偏心她吗？”
  “不会。”
  他一如既往地坚定。
  偏偏，俞芙就是难以相信。原弋从她生命中出现，都是俞晗的指使。如果没有俞晗，她不会认识原弋，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纠葛。
  但俞芙没有再问了。
  今天不论是原弋在场，还是陆雪舟在场，不论他们到底喜欢谁，到底偏向谁，她需要发的声，都会酣畅淋漓地表达。她厌倦了做沉默的一方，不想再被会哭的孩子欺负，不想再深扎报复的泥潭。
  离开北城时，她心里有不甘。
  但回去生活两天，她发现，心情很轻松。最重要的是，心里干净，不会再有任何龌龊的想法，只围着自己转。
  她想结束和俞晗的明争暗斗了。
  医院走廊安静，李莹华和俞高达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见到俞芙，瞬间站了起来。
  李莹华眼睛红得明显，直奔重点，“陆雪舟呢？”
  原来，他们都知道陆雪舟和她在一起。俞芙实话实说：“回家了。”
  李莹华眉心一皱。
  她没想到，在得知俞晗住院的情况下，陆雪舟会不来看她。她下意识地以为是俞芙的授意，红着眼，像看仇人，“你已经答应回老家，为什么还要拉着陆雪舟一起？你不知道你姐有多喜欢他吗！”
  俞芙目光平和，越过他们，看向紧闭着门的病房，不答反问：“我姐现在怎么样？”
  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偏心的俞高达轻嗤：“伤害她的事你都做了，现在突然关心起姐姐，你不觉得假吗。”
  “伤害姐姐？”
  俞芙手指自己，口吻无辜：“你们说我？”
  李莹华不知道她如何厚着脸皮能装到这份上，气得胸口忿忿起伏，话越说越难听：“从你到北城来，我们是吃没让你吃好，还是住没让你住好，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竟然和亲姐姐抢男朋友，说出来我都嫌丢人。”
  俞芙唇角轻蔑地上扬，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原弋，“我和他们进去说会话，你在这等我。”
  说到底，都是她的家事。
  原弋点点头，到旁边的窗口。
  俞芙没理父母，推门走进俞晗的病房。她猜想过俞晗会是虚弱的，或者失去意识的，没想到，她看起来劲头十足，好像从没发生过吞药这种伤身体的事。
  “你回来干什么！陆雪舟呢？”
  俞晗见到她眼眶猩红，扑面的恨翻涌，仿佛恨不得下床将她撕碎，才足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敌视。
  但俞芙反应平淡，没理她。
  俞晗就看向在后面进来的父母，精神状态紧绷，不停地询问：“陆雪舟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见往日端庄得体的女儿变成这副疯狂样子，李莹华心疼得眼眶湿润，上前抱住她身体，低声安抚：“他家里有事，先回家了，等会儿就过来看你。”
  眼看俞晗躁动的状态平复些许。
  俞芙故意拆台：“他说了不来。”
  俞晗眼神瞬间凶厉，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果就朝俞芙砸过去，压低声音怒骂：“贱人！”
  后者轻松躲过，嘴角上扬的弧度终于明目张胆地露出邪恶：“姐姐，今天当着爸妈的面，咱俩辩辩到底谁伤害了谁。”
  俞晗眼神憎恶，隐忍情绪，下颌都在隐隐发颤。
  俞芙走到窗边，背对着后面的夕阳余韵，周身轮廓被光晕氤氲模糊，脸上表情也淡去，更衬嗓音的清晰：“我刚回到北城的时候，姐姐故意找人灌我酒，让原弋强奸我。这是伤害吗？”
  李莹华和俞高达瞳眸紧缩，像有一口气吸入，却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涩得肺腑胀痛，呼吸嗬嗬加重。他们甚至怀疑听错了，或者俞芙在撒谎，可先看到俞晗惊慌的神色，很明显是做贼心虚了。
  俞晗不承认：“你诬陷我！你和他走得那么近，肯定是你自愿和人家出去过夜的！”
  李莹华和俞高达的神色不敢松动，看向俞芙。
  她脸上没有悲痛，但笑也不显得开心，只平静地说：“原弋就在外面，如果你们不信，我叫他进来，你们听他自己说。”
  俞晗彻底慌了。
  因为她太清楚，现在的原弋肯定不会站在她这边，他完全被俞芙那个贱人俘获了，早已背叛了她。
  “这都是你撒谎的！你抢走了我的陆雪舟，你就是故意报复我！你从一回来就对我的东西虎视眈眈，是你不要脸！”
  俞晗把心里的愤恨都骂出来。
  俞芙却始终都轻飘飘的：“其实我一点不喜欢陆雪舟，因为是你男朋友，我才对他上了点心。没想到，他倒贴得很，我现在想甩都甩不开。从北城追到老家，非要我跟他回来，我真的很无奈。”
  “……”
  她看似不在乎，又难掩洋洋得意。
  恨意上涌，俞晗的眼睛越来越红。偏偏，俞芙还在往她伤口上撒盐。
  “你明知道陆雪舟不喜欢你，还不认清现实，竟然让原弋帮你找那种药，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可到头来，他不要你。”
  “闭嘴！”
  俞晗失控嘶喊，迅速下床，手里握着不知何时藏起来的水果刀，直直朝对面的俞芙挥去。
  俞芙被吓到，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挡脸。
  就感觉小臂生起灼胀的痛意。
  然后热热的。
  地板上是淅淅沥沥滴下的血。
  俞芙的胳膊被划伤，李莹华眼中的红化为实体，吓得赶紧用旁边的衣服去压住她的伤口，低喃：“没事没事……”
  俞高达迅速出去喊医生。
  俞晗被地上的血吓到，手腕一颤，沾了血的水果刀从手中滑落，清脆地摔在地上。
  原弋跑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疼得咬紧齿关，下颌都在明显发颤的俞芙，她的脸很白，但眼神并不怯怕，那种隐隐压抑的亢奋，很像大仇得报的肆意。
  他觉得她是个疯子。
  去捡地上的刀。
  “不许动！”
  俞芙挣开李莹华的手，自己捂着伤口，走向凌乱摔在地上的凶器。她不顾还在流血的胳膊，用完好的那只手去捡，而后紧紧攥在手中。
  光下刀身泛起冷光，刀尖指向俞晗时，她以为俞芙要伤害她，惊恐地喊李莹华：“妈！你快拉住她！”
  李莹华还没反应过来，俞芙已经转身，也没和原弋说话，提着刀沉默地走出病房。
  俞晗刚要松一口气，就对上原弋那阴鸷的眼神，他从未如此可怕，好像她已经是死物，或者将要由他亲手斩杀。她吓得喉咙滚动，不敢对视，只用余光打量，希望他赶紧走。
  原弋隔空用手重重点了她两下，冰冷的几个字像从牙缝中挤出：“等我找你。”
  俞晗瞬间生起满身的鸡皮疙瘩，瑟缩着往后躲，就听到重重一道摔门声，力道之大，震得好像整座门框都跟着晃动。俞晗感觉自己的世界要坍塌了。
  俞芙右手小臂缝了七针。
  打了局麻，她没什么感觉，全程都是沉默的，宁肯不和别人说话，也没松开手中的那把刀。
  中途，护士想先取走，都被她拒绝，左手攥得更紧了。从清创室出来，她先看到的是满眼担心的原弋。她很确信他的关心不是假的，但她就是想报复，想踩着他的心往下走。没有格外的原因，谁让他喜欢过俞晗，她不舒服。
  “帮我报警。”
  许久没出声，俞芙嗓子泛哑，“凶器在这，上面有她的指纹。”
  原弋还没说话。
  在走廊等待的李莹华和俞高达慌了，连忙上前拦住她，要数李莹华爱女心切，眼眶一片湿意，求她，“芙芙，不能报警，要是走法律程序，你姐的未来都毁了……”
  俞高达连连点头，也跟着求情：“是啊芙芙，你们是姐妹，她这么做肯定是她不对，我会让她给你道歉……但是不能报警，你姐还年轻，但凡留下点记录，对她以后都是毁灭性的……”
  俞芙不想听，冷着脸，催原弋：“你帮不帮？”
  她早就对家里没有期待了。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不在乎。原弋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一直游移在她们姐妹之间，甚至在她眼中，他喜欢俞晗。此时此刻，她就要他一个彻底的答复。
  原弋看着面前对她满眼期待的女人。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完全地看重他的选择，可这不是爱意，是她极为在意的一种恨的情绪。
  他懂，所以他必须义无反顾。
  原弋拨出报警电话。
  等待警察出警的过程中，俞芙心里特别平静，她看向想继续求她又拉不下脸，想帮俞晗逃责又无计可施的父母，他们的无助，都是对她的二次伤害。
  她故意吓唬他们：“我要让俞晗进监狱，让她知道兔子急了会咬人，不要总是捏软柿子。”
  李莹华彷徨地摇头：“芙芙，别……别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我们知道她大错特错，但其他都好说，别让她走到有犯罪记录那一步……”
  俞芙嗓音平和，透着淡漠：“她这样，我不敢和她一起生活，真怕哪天睡觉还没睁眼，就被她杀了。”
  俞高达听出俞芙话中的深意，连忙点明，“我送她出国读书，以后都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你看看行吗？”
  反正俞晗现在和陆雪舟感情破裂，状态不好，加上她一直记恨俞芙，总想报仇，留在国内只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不如去个新环境，调整调整心情。
  俞芙许久没说话。
  原弋全程站在她身边，等她自己做决定。就听她说：“再说吧，我胳膊疼，不想谈她的事。”
  话落，她转身就要走。
  李莹华想上前拦她，就被原弋高大的身子挡住，他或许是他们眼中的恶人，但此时此刻，他要和俞芙站到一起。
  直到俞芙走远，原弋才转身去追。
  俞晗从暗处走出来，模糊听到他对俞芙的关心，在问她疼不疼。她这一刻都在咬牙切齿，刚刚那一刀，要是划到她那张脸就好了。人不会死，但失去了样貌，就不能再勾引男人了。
  “她是不是吓唬我的？”
  俞晗盯着进入电梯的两道身影。半天没听到爸妈声音，她转头，就被迎面而来的巴掌打侧了脸，痛意让她难以承受，感觉整张脸都麻木，泛起火烧的灼胀，眼眶瞬间聚满委屈的眼泪。
  李莹华向来疼爱俞晗，但今天，她没有阻拦丈夫动手。她恨铁不成钢地握紧拳头，口吻无奈：“你真的越来越过分了，这次看谁还能帮你！”
  俞高达打了女儿，但心火未消，压抑着低喊：“我现在一点不觉得你妹妹过分，换我是她，我让你把牢底坐穿！”
  “爸……”
  俞晗满脸的眼泪，上面的巴掌印深刻肿胀，在她瘦伶漂亮的脸蛋上尤为明显，惹人生怜。
  可就是这样一张美丽的面庞，总干出让人不齿的龌龊事，明明考试成绩很好，但脑子里装不进一点积极阳光的东西。
  “我不管你！”
  俞高达转身离开。
  俞晗彻底慌了，眼泪大把大把地往下流，往前追几步，又怕身后的妈妈也离开她，赶忙回去求心软的李莹华：“妈，你不能别管我，都是俞芙的错……是她要害我……”
  “晗晗。”
  李莹华没有回抱俞晗，眼眶中的泪水无声地往下掉，声线哽咽，“这回我也帮不了你了。”
  俞芙俞晗都是她的孩子。平时难免厚此薄彼。但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她做不到逼迫俞芙，做不到百分百地袒护大错特错的俞晗。
  她的教育，是彻头彻尾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