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pitel116高傲的头颅

  阿莉娅站在哈利背后，黑眸盯着不远处银白色的守护神——那是一头高大、优雅的雄鹿，正静静地立在他们前面，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光。
  很漂亮的雄鹿......如果它没有把她的摄魂怪都给赶走就好了。
  她缓缓低下头，闭上眼睛，指尖有些颤抖。刚刚吃下那几只摄魂怪后，她发现自己的脑子和身体就有些不太对劲。不疼，却有一种过于清醒和亢奋的感觉，像刚喝下一大杯浓茶。她的思维活跃得近乎嘈杂，如同有几百个念头同时在脑中打转。
  哈利收回魔杖，转过身，看着阿莉娅。
  女孩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垂在脸颊两侧，看不清表情。她的肩膀微微起伏，似乎仍未从刚才的奔跑中平静下来。
  哈利盯着她看，内心有些不安。他潜意识里觉得她哪里变了——不是外貌的变化，而是一种更难描述的感觉。就像原本熟悉而平静的水面，忽然下方有什么东西轻轻动了一下，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它一直在水底，从没浮上来过。
  他想起了刚才的场景，那些摄魂怪靠近她时，没有被击退，也没有逃走，而是……消失了，像被吸走了一样。哈利从没见过这样的事。他本能地咽了口唾沫，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阿莉娅，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哈利凑近，小心翼翼地关心道。他不知道现在带阿莉娅去医疗翼是否会违背时间规则，但她明显需要检查。
  女孩抬起头来，那双黑眼睛安静地看向他。
  她的黑发有些凌乱，长长的几缕贴在脸侧，被汗水打湿了，但在月光下却反而像是镀了一层柔软的银边。她看着他，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像要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来。哈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更快了，而且快得不太自然。
  但他无法移开目光。他觉得自己的视线像被钩住了，一点一点往里陷，目光想移开，脑子却像慢了一拍。她的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那双黑眸、浓密细长的睫毛，还有微皱的眉头，可现在看起来却像是隔着什么雾，模糊而炽热。
  哈利突然觉得后颈发紧，脸颊有些发烫。很多东西在不合时宜地侵入他的脑海，隐形衣下的她的气息、走廊上时常回望的背影、图书馆里她的发旋......
  “阿莉娅？你还好吗？哈利？”赫敏牵着巴克比克跑上来，目光紧紧盯着两人，明显看出他们的状态都有些不对劲。
  听到赫敏的声音，阿莉娅似乎才突然清醒。她摇摇头，抬起手背轻轻拂了一下额头，眉头皱起，确认自己仍旧掌控着身体。
  肚子里有种说不出的撑胀感，像是吃得过多，又不像真的是吃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闭了闭眼。
  刚才那些涌入脑海的纷乱零碎的念头，什么拉文克劳的冠冕，什么字母重组，什么阿斯莫得，以及什么塞德斯莫家族的诅咒，全都被她先抛到脑后。
  她没有开口回应赫敏的关心，只是摸了摸斗篷内侧口袋的魔法伸缩袋，又转头看向湖对岸。
  阿莉娅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做了个决定，然后环顾四周。
  她的目光停在了赫敏身后。那是巴克比克。
  巴克比克虽然仍被赫敏牵着，但缰绳被它绷得笔直，拉到了能走动的最远距离。它的后腿抵住地面，前爪几乎陷入了湿软的泥土中，整个身躯向后倾斜，明显是在抗拒靠近。
  缰绳勒在它胸前，厚实的羽毛被挤得塌陷，中间甚至露出了浅浅的一道勒痕。
  “阿莉娅……巴克比克它……怎么回事？”赫敏轻声说，有些慌乱地看向哈利。
  “阿莉娅......”哈利这时候也恢复了一些神志，脸颊依旧很红，只是在夜色中不是很明显。他和赫敏对视一眼，都察觉到阿莉娅有些不对劲。
  阿莉娅没有理会他们，迈步朝巴克比克走去。
  巴克比克发出一声低低的鼻音，身子一颤，翅膀向外微张。它试图退后几步，但退无可退。它开始剧烈地甩头，蹄子在地上乱踏。
  阿莉娅走到巴克比克面前，停下脚步。她的眼睛扫过它瑟缩的翅膀，慢慢抬手搭上它的颈部羽毛。
  “带我过去。”她低声说，语气中没有请求，而是命令。
  “阿莉娅，别！这样你会受伤的！”哈利急忙跑过来，安抚性地摸了摸巴克比克的羽毛。
  通常来讲，鹰头马身有翼兽有着极度的自尊心。它们非常在意对方是否表示出应有的尊重。如果有人贸然靠近、不守礼仪，鹰马兽会立刻表现出敌意，甚至攻击。
  海格在课堂上特别强调，接近鹰马兽之前必须鞠躬，而且要等它回礼（也鞠躬）之后，才可以慢慢靠近它。
  只是......哈利和赫敏看到巴克比克又试图退后几步，发出一声低低的哼鸣，黄褐色的眼睛中带着些许......恐惧？
  阿莉娅伸手一扯缰绳，另一手抬高，掰过它的下巴，强行将它的头扭向自己，逼迫巴克比克与她对视。
  “带我过去。”她又说了一遍，语气更低，但更有压迫感。
  巴克比克被迫与阿莉娅的黑眸对视。几秒钟后，它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缓缓低下头颅，随后前腿一弯，竟在她面前屈膝半跪，表示允许她骑上去。
  赫敏怔在原地，双手还握着缰绳。她从来没有见过巴克比克以这种方式屈服于哪个巫师——更何况，阿莉娅甚至没有按照神奇生物课上讲的规矩先行鞠躬。
  哈利也懵了。什么情况，这是那头把马尔福给一爪子挠在地上的巴克比克吗？
  “等等！阿——”他看着阿莉娅翻身骑上了巴克比克，黑色的长发随动作扬起，巴克比克的翅膀缓慢而有力地扇动起来，翅尖拂过地面，扬起一阵尘土和落叶。
  哈利怔怔地看着她升空，脑海里突然闪过了白天占卜课上，特里劳妮教授对他说过的话——“那个黑影……它是否在颤抖？是否……被某种威胁逼迫着低下了头颅？”
  “它飞走了。它确实飞走了。”哈利喃喃自语，眼睁睁看着阿莉娅骑着巴克比克，迅速飞越湖面，往布莱克的方向飞去。
  “她要干什么？”赫敏抚摸了一下自己空空的、没有了缰绳的手心，眼睛盯着湖对岸。
  哈利没有回答，只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
  几秒钟后，他们看到阿莉娅从地上扶起了一个人影——是布莱克。他看上去已经失去意识，整个人像一块被打湿的布一样软垂着。阿莉娅一把将他拽上了巴克比克的背，没有半点犹豫。
  下一瞬间，巴克比克又腾空而起。
  他们俯冲着飞越湖面，掠过了还站在岸边的哈利和赫敏头顶。哈利能感觉到一股气流扑面而来，耳边响起了羽翼有力的拍打声。他抬起头，只看到布莱克的长袍在风中飘扬，而阿莉娅紧紧抓着缰绳，低头观察着飞行方向。
  “糟了，”赫敏突然说，“她带着布莱克跑了！”
  “等等——她要去哪儿？”哈利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难道、难道、其实是阿莉娅？！”
  他们对视了一眼，脑海里浮现出同样的念头。
  卢平、布莱克，还有阿莉娅——那天晚上三人一起失踪了。之前他们一直以为，可能是变身成狼人的卢平带走了阿莉娅和布莱克，比如狼人将他们当成了孩子、猎物，或者是什么宝贝。
  可现在看来，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是阿莉娅带走了布莱克，甚至……也可能带走了卢平。
  哈利一下子转身，快速地朝巴克比克飞去的方向跑去。
  “快！跟上阿莉娅！”他说，“她可能还没飞远！”
  赫敏紧跟其后，两人一边跑一边抬头张望飞跃天际的影子。
  他们在林间穿梭奔跑，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重的落地声，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降落在地。哈利立刻转头四下张望，但夜色浓重，树木茂密，他根本无法判断声音的方向。
  “是巴克比克。”哈利说。
  他们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不久，又传来一声高亢的鸣叫，清晰而急促，在林间回荡。
  赫敏立刻抬起头，侧耳倾听了几秒，接着果断地说：“西北方向——在那边，快走！”
  她拉住哈利的袖子，两人绕过一株倒下的树干，朝西北方向奔去。林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昏暗，他们不得不拨开低垂的树枝，湿漉漉的枝叶擦过脸颊。
  越往前走，空气中一股若有似无的味道开始浮现。哈利皱起眉头，鼻腔中捕捉到一丝铁锈般的气息。
  赫敏也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神情顿时变得凝重：“好像是血腥味。”
  与此同时，在霍格沃茨城堡的另一端——赫奇帕奇学院的地下寝室里，拉斐尔正半坐在床上。他刚刚洗漱完毕，正准备休息，却突然感到心脏一阵紧缩，带来一种熟悉而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那感觉，就像之前妹妹在天文塔晕倒时的状况一样。
  拉斐尔皱起眉头，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心口，呼吸变得急促。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确认那种窒息般的疼痛没有减轻，便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