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突然亮起时,乔佳善蹙眉眯细了眼睛。
脚步声渐近。
挺拔的身影逆着光一步步踏入这片光域。
西装昂贵的面料勾勒出男人宽肩窄腰的身形。他步履沉稳,一股扼人的压迫感直逼近她身边。
乔佳善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懒得抬头。
看都不愿看魏竞一眼。
“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我将所有资产都转移到了国外,我们在那边的新家也已经准备好了。”
魏竞停在她身前。
他身上传来清淡冷冽的的香水味,内敛的气息并不招摇,仅仅足以盖去他常年留下的烟草味:
“我们可以在山顶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就按你曾经说的那样,铺一地花海,让你穿着婚纱走过。”
他微微俯身,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那力道不重,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
及腰的波浪长发散落肩头,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封的疏离。
魏竞的指尖带着薄茧,轻轻抚过她脸颊时她能感知到每一下摩挲的痕迹。
他凝着她的眼睛,深不见底的眸里翻涌出偏执的期许,只是这期许之中难免会掩藏不住渗透出的卑微。
这让他的声音变得柔软不堪: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或者两个?多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像你,都像你最好。”
她扯了扯唇角。
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
“你把我关到天荒地老,你做的梦都不会成真。”
“乔佳善。”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几分。
男人眼中那份期许瞬间碎裂,化为了浓重的痛楚,淹得他难以喘息:
“当初爬上我床的是你,对我许诺未来的也是你。到头来你把我当作了一条狗?说撵走就撵走。”
当初的确是她先招惹他的。
为了拿到他手上的所有资源,为了排解独自一人时的寂寞时光。
但如果她能预料到他是一只甩都甩不掉的疯狗,还是一只獠牙沾满血腥的疯狗。
那么她绝对不会去靠近他。
她没想到那一句句欢愉时分的情话被他铭刻在了心里当了真。
便想出言宽慰,让他断了念头:
“逢场作戏的话听听也就罢了,谁都别往心里去。”
她刻意停顿,目光轻蔑一扫而过:
“况且,你见过哪条狗敢栓自己的主人啊?”
魏竞的手猛地一僵,松开了她的下巴。
借长叹的鼻息收敛起满腔落寞:
“我已经帮你办好了所有手续,明天就走。”
“要不把我敲晕了,要不把我绑起来。”
“你会跟我走的。”
她抬头望他:
“魏竞,你凭什么那么自信?”
魏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西装内袋里缓缓拿出了她的手机。
屏幕亮起,幽幽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就凭东崽留在那里,是为了帮我办事。”
她懵然,眉心越拧越紧,结成死结:
“……什么意思?”
魏竞将手机屏幕转向她。
屏幕上,一条条来自于“陈挚”的未接来电闪烁着红色的标记,异常刺眼。
阴戾的笑容从他的勾起的唇角一路蔓延至他的眉眼。
他慢条斯理:
“不管世界上有几个梁耀民,他们的下场都是一样的。”
乔佳善倏地站起身,狠狠瞪着他:
“这是我跟你的事情,不要牵扯进无辜的人!”
杀意从他的周身泄了出来,淌了一地。
他对她的愤恨视若无睹,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调出拨号界面,随即按下了东崽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提示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掀起了她心波一震。
险些失去最后的自持。
“竞哥?”
东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就在这一刹那,她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泡影。
她起身扑了过去,冰凉的手指死死抓住了魏竞举着手机的腕。箍在男人腕间的指尖都已泛了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
“我跟你走!”
她粉碎了所有冷静。
向他妥协:
“我跟你走……”
他赢了。
却赢得如此破败。
紧咬的牙关绷出了明晰的筋骨。
再次望向她的那双冷眸被温流染红了眼眶。
从来无情的女人竟然向他妥协。
作践他的深情后,向他明晃晃证明着——
她的心里只惦念着那个“无辜的人”。
——
锁头是扣合的。
门缝与昨日一样宽,说明没被打开过。
盲杖打在地面哒哒作响。
陈挚走到窗台将耳朵贴着窗口,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真的走了?
她真的走了。
“乔佳善……”
他在宁静的夜里轻轻呼唤了声那个名字。
很轻很轻。
就像生怕惊扰了静夜,惹乱了蛙声虫鸣。
闷雷从远至近,沉沉响了一路。
风有些大了,掀动起草木。
这是夜雨的势头,可陈挚依旧不愿离去。
他徘徊在乔佳善家门后,走走停停。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直至走到了陈挚身前。
还未平息完喘息,一个小伙陌生的声音响起:
“阿哥哎!你是不是乔家的人啊?”
“我不是乔家人……”
忽而心神不宁,不详的预感直袭在他胸膛之中。
陈挚急身迎上去几步,语出忧切:
“乔家出什么事了?”
那小伙的声音掩盖着浓厚的痞气,将急得发抖演绎得异常夸张:
“乔家姑娘溺水了!乔家找不到人了,都不知道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