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视频在网络上被传得风生水起,而其中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一下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路言钧。
视频里的人自称过去是S大的一名学生,却在入学不久后就一直在遭遇校园霸凌,并声称那些富家子弟完全是以将别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以此来取乐。
其主谋者,正是路言钧。
而他作为受害者,不仅长时间遭受到他们的校园霸凌,更是被有暴力倾向的男人一度快殴打致死。
他身上的这些伤痕,便是他们曾经对他施暴的证据。
视频里,他们高高在上的命令他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不仅让遍体鳞伤的他学狗叫,更是让他跪在地上去吃他们随意倒掉的食物。
他若不听话,他们便对他们拳打脚踢,多次用酒瓶砸他的头,将他踹翻在角落里。
除此以外,这些富家子弟还喜欢将一些弱小的无辜群众当成人体活靶,肆意往他们身上投掷能轻易致伤的利器。
他们像靶子一样被迫脱光了上衣,举着苹果瑟瑟发抖地站在离这些人几米外的地方。
只要他们失手,那尖锐的小刀就会毫不留情地扎穿他们的身体部位。
路言钧这样不分原由的施暴行为在学校里已经是习以为常,他品行恶劣,仗着家世在学校里肆意妄为,欺凌弱小,以他为中心的小团体皆对他马首是瞻,平日在校园里专门打压这些无权无势的学生,其暴行甚至导致受害者最终只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终生瘫痪。
视频一发酵,一旦有人带了头,就像被沉溺许久的真相终于得以浮出水面。
而这些被霸凌者的痛苦跟委屈突然就有了可以伸张的地方,跟帖的也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将路言钧之前在餐厅将一个男人的脸毁得面目全非的视频都曝光在网络上,其暴力行径,属实令人发指。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负面舆论接踵而来,全是一些不利于路言钧的铁证。
当路母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她不信自己的儿子是会这样无故欺凌弱小的人。
虽然他性格有些问题,也做过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况且视频里参与者不在少数,可几乎每个受害者都把矛头指向路言钧一个人,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搞他们路家。
她不是不知道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他有暴力倾向,绝不会无故施暴于人。
“马上找人给我把这些报导给我压下来!不要让这件事情再继续发酵了!”
她转头又问身后的人:“少爷最近在做什么?”
“在……做手工?”确实路言钧近几日是从未有过的安分,以至于保镖在如实汇报男人的情况时,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路母更是难以相信,横眉怒目道:“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做东西?”
“给我看好他,别再让他给我惹出什么事端!”
眼下这些事情已经够乱,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做出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路母不得不狠下心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去吃牢饭,绝对不能再看他一错再错下去。
保镖汇报网络上全是一些对他不利的舆论时,男人正在用刻刀往已经被打磨好的戒指内圈刻字。
路言钧不接话,只专注手上的动作,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夫人说……让您这几天,尽量不要外出。”保镖战战兢兢地观察他的脸色,始终站在离他几米开外的地方不敢靠近。
他把路母交代自己的话如实转达给路言钧后,看男人依旧不为所动,他只是用锉刀持续耐心打磨手上的戒指,直到边缘变得柔和圆润,又将细碎的钻石一颗颗嵌上去。
见此,得不到半点回应的保镖也识相地自觉退下,不再打扰。
在离书桌不远的烟灰缸里,皆是一截又一截,已经被抽干净的烟蒂。
这房子里的每一处,充满了宁知棠生活过的痕迹,衣柜上还陈列着她的衣裙,他都迭得整整齐齐,梳妆台上摆放着她的化妆品,就连她离开他那天被换下来的拖鞋都原封不动地停留在了床角的位置。
这些天路言钧失眠严重,已经近两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在无法接触到她的日子里,即使抱着带有她味道的衣物,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只能用烟酒不断麻痹自己的神经,以此来减少急切想触碰到她的每一分渴望,那些记录下她生活的视频,他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今天,是路母的祭日。青灰色的云层压在墓碑上方,如每一个前来上坟的人心情一样压抑。
宁汐语将手中的白菊轻放在母亲的墓碑面前,望着灰白照片上一脸慈祥的母亲,难掩心酸跟难过。
路言钧一身黑色风衣,衣摆被冷风掀起,他左手撑伞,右手抱着一束白色的玫瑰,戴着口罩,仅露的半张脸如精雕的玉像,优越的下颌线没入在阴影里,一双眼却像淬了墨的寒玉。
那束白玫瑰安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花瓣上还沾着未散的雨露和冷雾。
他只是安静地站着,却像一把已经出鞘的刃,锋利而冰冷。
他的眼神分明平静如水,如果不是衣摆掀动时,被他别在后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轮廓。
宁汐语会真的以为,他仅仅只是来上坟这么简单,“你也配出现在这里。”
“比起我,你弑父的行为又何尝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会伤害自己至亲的人。
简略地打过招呼后,路言钧轻抬伞沿,目光自觉略过所有人落在后面的宁知棠身上。
也许是他紧盯的视线让她感觉到了本能的恐惧,原本还毫无表情的人对上男人的眼神后,竟下意识挪动脚步,换了个位置,缩着脖子,躲在了宁汐语的身后。
宁知棠凭借本能把眼前的男人判定为危险人物,从开始这一眼后,便再也没把目光放在路言钧身上过。
然而在她转手默默抓住了林萧璟的袖子后,男人原本平淡如水的表情终于慢慢破裂,随之而来的是眼底翻腾而起的、一股怎么也化不开的深戾。
他的出现方修谦毫不意外,淡淡地扫了眼男人衣袖下显而易见、还未完全消散的伤疤,不冷不热道:“伤好了?”
看来心情还不错,都肯收拾收拾自己,踏出房门。
看他只身一人站在雨幕里,这架势也不像来抢人,现在网络上不利于他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与其光明正大出现在这种公开场所,倒不如选择消失在大众视野暂避风头。
“在你肆无忌惮伤害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路言钧不以为然,甚至冷笑一声,无所谓道:“你觉得我会在意?”
“你不在意,但你的家人会在意。”这事的热度如果一直无法消退,那这么些年路家在外维持的良好社会形象便会功亏一篑。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路言钧再惹出什么事端,恐怕路夫人都会想要大义灭亲。
路言钧眼中似有一层化不开的冰雪,下沉的嘴里在压抑戾气,凉声道:“你非要跟我作对吗?”
是他心里残存的所谓正义感在作祟,还是急于在宁汐语面前表现些什么。
路言钧靠近他,轻声细语地讽刺道:“一双已经被人穿过的破鞋,你也不嫌脏。”
方修谦此刻盯着他的眼睛同样令人生寒,原本平淡的表情如黑云压城,片刻后又轻轻一笑,用同样的方式回击。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宁知棠。”他也看到了,人已经被他逼疯,变得谁也不认识。
但即便如此,大抵是过去受到的伤害太深,对把她变成这副样子的始作俑者仍保留着害怕。
是该多怕他,才会在神智不清,甚至谁都不记得了之后,却还是本能恐惧。
话锋一转,方修谦忽然笑道:“我可以让你带走她。”
宁汐语一怔,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前提是,她得愿意跟你走才行。”
别说她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恐怕路言钧只要稍微靠近她一点,便又会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人又刺激到大喊大叫,情绪失控。
“相比你,她似乎更黏林萧璟。”即使疯了,却不是傻了,自然而然能判断出生活在她周围的人,谁对她好,谁对她坏。
方修谦拍拍路言钧的肩膀,在损人扎心这方面,他这嘴比起面前的男人,差不到哪里去。
“不是做兄弟的不想帮你,实在是你干得太不是人事。”
想想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曾经几个人聚在一块喝酒玩乐、在台球桌、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场面恍如昨日,彼此之间也不是没有过互相欣赏。
但他把林萧璟打得半死的时候,又何曾顾念过半点兄弟情分。
回程的路上,谁也没想到一直安静寡言的宁知棠会突然开口:“他为什么老盯着我?”
林萧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宁汐语拧着眉面不改色道:“因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是你被他抓住了,就会被他吃得连骨头不剩,他会杀了你。”
方修谦不愧跟她一对,接下话:“对,他想杀了你,才会一直盯着你。”
她的话成功让宁知棠对男人又再添一份恐惧,悻悻地缩着脖颈。
宁汐语继续灌输:“姐姐,他是全天下最坏最坏的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你要是再碰见他,就使劲打他,往死里打,千万别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