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弑神

  杳昶吐出葡萄籽，笑得意味深长：别白费力气了，这可是那位用神魂设下的结界。他忽然转头望向天际，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苍穹之上，夙伽的钧天剑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天地都在震颤，云层被撕成碎片，露出后方漆黑的虚空。那虚空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渐渐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洛停云与夙伽并肩而立，与那人脸对峙。
  隋玉心头剧震，尚未反应过来，便觉胸口一烫。有什么东西没入了她的心口，此刻正散发着灼热温度，仿佛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
  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
  酆绝面色大变：阿玉！他疯狂攻击禁制，黑袍被反噬之力撕得粉碎，露出布满咒文的苍白身躯。
  杳昶终于放下葡萄，神色凝重：原来如此......那竟是......
  不留歪头，好奇道：“是什么？”
  是神格。杳昶叹了口气，夙伽早就将神格藏在了铜球里。那婴儿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祭品......
  是她。不留接话，圆眼睛眨了眨。
  隋玉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恍惚间，她看到洛停云的身影正在消散——
  不，不可以……
  她朝天空伸出手，血雨落在掌心。金笼禁制突然破碎，万道金光冲天而起。
  隋玉化作一条金龙，腾空而起。紧接着，刺目的白光吞没了一切......
  不留抬手遮住眼睛：“怎么回事？我的眼睛要瞎了。”
  杳昶将光溜溜的葡萄杆儿扔掉，瞄了跃跃欲试的酆绝一眼：“我劝你最好不要过去。那是神的战斗，就连我都要忌惮几分，你过去只有送死的份。”
  酆绝咬牙：“洛停云那小子不也在上面，怎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杳昶懒洋洋道：“因为他容纳了一部分神格。隋玉身体里的神格并不完整。”
  酆绝皱眉：“隋玉是神？”
  “还是掌管欲念的神。”杳昶叹息，“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被她勾引了。”
  隋玉悬浮在虚空之中，周身缠绕着破碎的神格流光。她的右手贯穿了神明巨脸的眉心，左手却紧紧攥着洛停云逐渐透明的衣角。
  水灵玉......神明的声音开始崩解，你......
  不。隋玉轻声打断，指尖的金芒突然暴涨，我叫隋玉，隋落之隋，玉石之玉。
  她猛地抽回手，带出一缕晶莹的丝线——那是天道法则。洛停云残存的身影突然凝实，玉髓剑精准斩在丝线上。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叁界。神明巨脸凝固了，紧接着像琉璃般片片剥落。
  隋玉在那掉落的碎片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明媚娇俏的，温婉可亲的，欲望缠身的……
  最后凝结在钧天剑刺入身体那一刻。
  “阿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隋玉望向洛停云：“以凡人之身承接神格，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洛停云微微一笑：“知道。只有这样才可以改写你的结局。”
  这是他对系统威逼利诱半年才得出的答案。
  “你会死。”系统警告。
  他回以一个冷笑。
  与其被系统操控着做没有思想的傀儡，不如为所爱之人拼尽全力，即便不能改写结局，自己毕竟努力过，不后悔。
  隋玉回他一个微笑：“关于之前发生的事，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夙伽突然道，“我的主神格已死，但天庭并未完全在我们掌握之中。阿玉，你随我杀上九重天阙。”他弯了弯唇，“我将敖茹苑留给了你，你可以亲手杀了她。”
  隋玉并未转身，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九重阙么？我曾在梦里去过那里，没意思的紧。你想取代天帝，重归神位，自己去便好。”
  夙伽凝视着她，半晌后道：“好。我去为你扫平道路，到时风光迎你回天阙。”话音刚落，他已然不见。
  洛停云的金眸忽明忽暗，神格在他体内剧烈冲撞。他抬手擦去隋玉脸上的血痕，指尖在触到她肌肤的刹那突然透明。
  成婚那日，我不是要杀你。他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只是必须那样做。阿玉，我爱你。”
  最后一点金光从洛停云身体渡入隋玉眉心。
  系统警报声响彻天地：【警告！宿主违规操作！】
  隋玉突然笑了。她抓住洛停云消散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忘了？欲望之神最擅长的——
  神格突然在她体内重组，却不是修补世界，而是——
  创造新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