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图南想了想:“也就是说,未来三天是我的生命脆弱期?”
  【您可以这样理解。】
  【愿您旅途愉快,再见。】
  电流声刹那消失。
  四周再度安静。
  虞图南侧身躺着,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小灯,枕着手,一动不动盯着淡黄光亮。
  灯光落在脸上,眼眸微垂,稍显寂寥。
  确定能见到陆子野后,因陆子野长眠带来的痛苦、沉闷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要如何“让季湛、许独行、姜朝暮、祁逾白”接受她的离开。
  她只有两天时间处理这个问题,最迟第三天,就要离开。
  心里,乱乱的。
  低落、惆怅、愧疚,复杂的情绪灌满心头。
  即将失去季湛、许独行、姜朝暮、祁逾白,失去纪屿淮的事实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怎么才能离开时不影响他们?
  又要怎么接受离开他们的痛苦?
  虞图南不自觉想起陆子野,想起他的良苦用心。
  一股刺鼻的酸涩直直窜入鼻腔。
  鼻尖发酸,眼眸发热。
  她抽出两张纸巾,无声抹去双眸里的湿润,专注看着面前的小灯,思考办法。
  虞图南许久没有高强度地思考问题,再加上情绪低落,想得脑袋胀痛,耳朵嗡嗡。
  她胡乱地扯过被子,关上小灯,双眸紧闭,努力睡着。
  隐约进入梦乡时,系统的话像螺旋一样在脑海里环起来。
  虞图南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
  第三世。
  系统好像说过,这是第三世?
  她像遇见了鬼打墙,努力从床上挣脱起来,但双手双脚沉重不已,眼皮勉强睁开一秒,又沉沉垂下去。
  第三世?
  虞图南带着疑惑与不解,慢慢进入梦乡。
  **
  梦里的世界,鲜活明亮,又很真实。
  她穿着蓝白校服,抱着几本教材书匆匆爬楼梯,陆子野亦步亦趋跟着,嘴巴跟机关枪一样。
  ——“姐,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不睡懒觉。”
  ——“等课间操时,我给你买早餐。”
  ——“白菜包子加豆浆。”
  ——“姐,我到了,你别跟纪屿淮说话啊,我不喜欢他。”
  梦里的她,面无表情看了眼陆子野。
  “好好学,你们班主任再叫我,我回去揍你。”
  “不会的不会的,我今天保准听讲。”
  ...
  场景变了。
  陆子野捧着豆浆和包子,笑嘻嘻放到她面前,白了一眼她身后的陆子野,贼兮兮地说:“姐,别跟纪屿淮讨论问题,让他永远不懂,做万年老二。”
  虞图南青涩,眉眼微皱,一板一眼地教育起来。
  “学习不应该藏着掖着,共同努力才能真正进步,你这种想法很不健康。”
  陆子野被噎得无话可说,偷偷撇撇嘴,闷闷不乐地下了楼。
  刚走到门口,他被人拍了下。
  转身。
  虞图南将两份打印出来的试卷递到他面前:“纪屿淮整理出来的高一月考题目。”
  陆子野气呼呼:“我不..”
  虞图南轻声打断:“今天写完,明天周六,等下了晚自习,带你去看电影。”
  高三周六得上课,但高一不用。
  “我不写完跟你姓!”陆子野连忙改口,扯着两份资料乐呵呵下楼。
  ...
  场景又变了。
  高考结束,她跟纪屿淮坐在教学楼最顶楼看日落。
  蓝白校服,晚风灌入衣角。
  校服鼓鼓。
  在闷热的晚风里,漫天夕阳前,亲吻,拥抱。
  青涩的夏天,种下了美好又甜蜜的果子。
  直到——
  车祸,死亡。
  再是系统给的选择。
  ....
  睡梦里,虞图南不安地蜷缩成一团,被单被捏成一团。
  泪水无声落下。
  一滴一滴。
  绕过眉梢,划过太阳穴。
  六点。
  不安、恐惧与心痛来袭。
  虞图南挣扎着逃离梦里的恐惧,猛地睁眼,呼吸微喘。
  眉骨处隐隐留着昨晚的泪痕。
  她靠在床头,无神望着墙壁,久久出神。
  原来,这是第三世。
  ***
  虞图南醒来后,去了一趟陆氏集团,跟倪君简单地聊了一次。
  离开后,她瞒着所有人,低调地找了两位专门处理遗产问题的律师。
  跟律师聊完,已经下午两点。
  阳光明媚。
  虞图南站在太阳下深呼吸。
  温热送入体内。
  暖融融的。
  焦虑、心痛了一整个上午的心,在暖意里渐渐平静下来。
  悠闲。
  美好。
  虞图南让生活助理准备了应援餐车,没有告诉任何人,去《山河万古》剧组探班。
  剧组的工作人员看到她,显然很惊讶。
  惊讶过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虞图南。
  虞图南浑然不觉,把买来的小蛋糕递给纪琮和祁袅。
  许威严走来,欲言又止。
  虞图南淡淡一笑:“如果想安慰我,可以打消这个念头。“
  许威严表情严肃,语气刻意放柔:“能出来走走,很好。”
  祁逾白刚拍完戏,穿着沉重戏服靠近,先跟许威严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虞图南身上时,淡漠的眼神里多了丝关切。
  “还好吗?”
  许是感觉问题太愚蠢,他认真补充了一句:“不好,也没关系。”
  虞图南捏捏鼻尖,等酸涩褪去,勉强一笑:“知道了。”
  “今晚要拍到几点?”
  “还有一场戏,不会太晚,”祁逾白侧头:“有事?”
  虞图南:“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我想着,趁天气还没有彻底冷下来,我们一起去吃顿宵夜。”
  祁逾白未加思考,弯唇一笑:
  “好,待会我跟他们打电话。”
  得到虞图南的一声“好”后,祁逾白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