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姜朝颂不再看那群废物一眼,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命令,率先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朝着专属电梯走去。
他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踏得极重,敲击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身后跟班们下意识地拉开了距离,连呼吸都放轻了。
电梯门无声滑开,他一步跨入,冰冷的不锈钢壁映出姜朝颂的侧脸,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
“叮——”
电梯抵达地下二层A区停车场。
专属车位旁,他那辆线条凌厉、通体哑光黑的阿斯顿马丁Vantage静静蛰伏,如同一头随时准备暴起的猛兽。
“姜少,您的车……”泊车小弟早已候在一旁,双手捧着钥匙恭敬地递上。
姜朝颂一把夺过钥匙,冰冷的金属硌在掌心。他甚至吝啬于给小弟一个眼神,仿佛对方只是空气。
走到驾驶位旁,他停下脚步,盯着那扇光洁如镜的车门,映影里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闪过梨花那张清冷到极致的脸。
“砰——!!!”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声响骤然撕裂了停车场的寂静,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反复回荡,震得人心头发麻。
姜朝颂毫无预兆地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在驾驶位的车门上。
“哐啷!”一声金属扭曲声紧随其后。
那辆价值不菲的哑光黑色跑车驾驶位的车门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向内凹陷的脚印。金属在巨力下扭曲变形,像一张狞笑的嘴,光滑的漆面瞬间破裂,留下刺眼的伤痕。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踹完车门,姜朝颂仿佛耗尽了所有暴戾的力气,他看都没看车门的惨状,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沙包,粗暴地拉开那扇饱经蹂躏的车门,矮身坐了进去,“嘭”地一声重重甩上车门。
“轰——!!!”
车身微微震颤,黑色跑车猛地窜出车位,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卷起一阵烟尘,冲出了地下停车场。
凉风从敞开的车窗狂灌进来,初夏清爽的气息萦绕指尖。
姜朝颂单手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烦躁地扒拉着额前被风吹乱的湿发。
城市的高楼大厦在车窗两侧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白色的虚影。车速越来越快,轰鸣声浪在寂静的街道上如同滚雷。他无视了限速标识,无视了偶尔闪过的车灯,将所有的愤怒都狠狠踩进油门里。
不知开了多久,道路变得开阔而僻静,两旁是黑黢黢的山林轮廓,黑色跑车最终冲上了城市边缘一座盘山公路的顶峰。
这里是本地玩车族私下聚会的据点之一,此刻山顶的小型观景平台上,几辆同样改装过的跑车正停在那里。几个穿着赛车服或休闲装的年轻人正围在一起抽烟说笑,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从一辆敞篷车的音响里传出,混合着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和汽油味,构成一种狂放不羁、寻求刺激的独特氛围。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山顶的宁静,姜朝颂的黑色跑车以一个极其粗暴的姿态甩尾停在了平台边缘,轮胎在地上划出清晰的印记,余音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音乐。
平台上瞬间安静下来,音乐被掐断,说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这辆凹痕明显的黑色跑车上。
“咔哒。”
车门推开,姜朝颂阴沉着脸走了下来。湿漉漉的头发被风吹得更加凌乱,几缕碎发黏在紧锁的眉心和额角,白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紧绷的脖颈,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他随手“砰”地甩上车门,那声巨响在寂静的山顶格外清晰。
“哟,朝颂?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火气这么大?”一个染着灿金色短发,穿着铆钉皮夹克的青年率先打破沉默,扔掉手中燃了一半的香烟,用鞋尖碾灭,吊儿郎当地走了过来。
他叫关清霁,是姜朝颂这个圈子里少数几个家境相当、玩得够野,甚至敢开他玩笑的人,同样也是飙车的狂热爱好者。
关清霁走到近前,先没看姜朝颂的脸,而是饶有兴致地围着那辆跑车转了小半圈,目光落在驾驶位车门那个清晰的脚印凹痕上,有些惊讶。他了解姜朝颂,能让这位爷气成这样,还拿自己爱车撒气的,绝对不简单。
他吹了声的口哨,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兴味,挑了挑眉,又瞄了一眼他手背的伤,语气调侃,眼神却透着询问,“这‘战损’风格……够别致啊?刚跟谁干架去了?输赢如何?看你这架势,对方没讨着好吧?”
他边说边拍了拍姜朝颂的肩膀,试图用惯常的痞气驱散那股过于沉重的低气压。
“朝颂哥,你可算来了,等你半天啦!”另一个娇俏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穿着亮片露肩小吊带和超短热裤,妆容精致得像洋娃娃的梁向薇也快步走来。她习惯性地就想靠近,伸手想去挽姜朝颂的胳膊,声音娇柔道:“是不是路上堵车啦,打你电话也不接,我可担心死了。”
姜朝颂却像根本没看见她伸过来的手,甚至在她靠近时,身体向旁边侧了一下。
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梁向薇的存在。
梁向薇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但仅仅是一瞬,她立刻又换上了更甜美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递到姜朝颂面前,声音放得更软:“朝颂哥,喝点水消消气?看你嘴唇都干了。你这脸色……跟要吃人似的,怪吓人的。”她试图用这种无微不至的体贴化解那冰冷的排斥。
姜朝颂依旧没接水,也没理会关清霁的调侃。他走到平台边缘的护栏旁,双手撑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俯瞰着山下远处的高楼大厦。
山林的微风吹拂着他还有些潮湿的头发,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和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