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朗的笑声不断传来,祝千帆目瞪口呆地问给他扶椅子的祝千行:“哥,妈什么时候换风格了?”
祝千帆当然知道一向喜好恬静的纪凌云这些转变都是为自己做的,淡淡一笑:“不知道,妈高兴就好。”
“对,妈高兴就好!”
祝千帆从椅子上跳下来,没忘记他心里的那件正事,神神秘秘地贴近祝千行,提醒他:“哥,小心男人。”
什么小心男人,这小子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祝千行满头雾水,没来得及琢磨,就被妈妈们叫回房间里帮忙掌眼了。
这些日子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着何云花转的,高考完的祝千帆带着妈妈成了出租屋的常客,何向辜在妈妈一日又一日的坚持里,终于熟练掌握了一个新的称呼,刚学会喊“妈妈”,何云花又催他叫纪凌云阿姨,哑巴学说话的事业没个尽头。
在小辈们的帮助下,何云花拥有了自己的新手机,还注册了微信,加上社区主任和张律师的时候,他们都很为何云花高兴,恭喜她开始了新生活的尝试。
起诉离婚的手续终于在何云花回家的第一个周末结束,捧着离婚证,她的一生都不会再和那个烂人有任何关联了。
何向辜也得以和他的生物学父亲彻底分割,只是妈妈的户口暂时还在社区里,他也需要先迁到集体户口上,等以后有了房子再做决定。
因为案情转变,国家赔偿了何云花很大一笔钱,张律师在忙前忙后地帮着她跑流程,她说要拿这笔钱好好地感谢祝千行,祝千行当然不肯要,坚持推脱:“您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东西,我已经知足了。”
有何向辜这么一个好弟弟,祝千行的人生早就完满了。
“那我给你们买一栋大大的房子好不好,你们住进去,还有车,妈妈有的是钱。”何云花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己的孩子和恩人更好一点。
十年的时光,小宝已经不能像过去那样时时刻刻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她还没有找到和孩子相处的正确方式,一心只想着掏心掏肺又掏钱地补偿何向辜和报答祝千行。
“不用的,我能照顾好自己,阿姨您真的不用想着我。还有何向辜,他已经十八岁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该他为妈妈做些什么事情了。阿姨,您真的只需要考虑自己就可以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您随时开口。”
他劝何妈妈用这些钱为自己打算,何向辜已经大了,这些钱是对她失去的那些年岁的补偿,她有理由把这些钱全部用来让自己过上好生活。
何云花似乎是听进去了这些话,接下来的日子,祝千行上班的时候听弟弟汇报他们的行踪,惊讶地发现何妈妈愿意在孩子们和纪凌云的陪同下走出家门了。
他们沿着大马路看繁华天地,去校门口看学生奔跑追逐,坐在公园里说笑活动。
在路过那家曾经谋生过的菜市场的时候,何云花停下了脚步,尽管在有人问她是不是十年前那个卖早点的阿花的时候何妈妈躲在了纪凌云的身后,但临走之前她还是牵住了纪凌云的手。
“妹子,我想开家水果店。”
何云花说,小时候小宝最羡慕的就是隔壁水果摊上的小孩儿,一天到晚有吃不完的酸甜水果,他就只能一日三餐啃包子,吃妈妈没卖掉的那些饭菜。
那时候的小宝才四五岁,刚刚能掰着手指头数硬币,现在何向辜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了,但他听见妈妈说那些的时候,还是很高兴。
在又得到纪凌云的支持之后,何云花斗志昂扬地做了决定:“好,那我们就开个水果店,就叫……阿云水果,何云花的云,纪凌云的云!”
她才四十四岁,小祝恩人说的对,她还有大把时间为自己考虑。
何云花重振精神,决定为自己活一活。
这个提议实在太振奋人心,许久不工作的纪凌云也跃跃欲试,两人兴奋地聊了一路,到该回家的时候也不舍得分开,纪凌云提议叫何妈妈住到她家里去,好彻夜长谈她们的商业版图。
祝千帆以为何阿姨去了他家,自己就能到哥哥家住了,积极地鼓动撮合着,终于说服了有些犹豫的何阿姨。
结果就在他兴奋地要跟着哑巴进家门的时候,又一次被人锁在了门外。
何向辜隔着门给他发消息:【家里房子小,住不下你这尊大佛,祝家有四个房间,你回吧。】
祝千帆气得站在门口跺脚,到底也没进去哥的家门,只能悻悻离去。
……
这些日子不出差,祝千行就在单位里忙一些善后的工作,前线的同志们爬山,他就在后方画图处理数据,有时候也要加班,回来的很晚。
七月的夜晚热热闹闹,回家的一路上都是蝉鸣和蛐蛐儿叫,祝千行期盼着回家的那一口饭香。
过去他渴望的东西,现在换了一种方式翻倍得到了。
祝千行无比满足。
一直到敲门的时候,祝千行的心都是轻快的。
他从孤身一人变成了拥有一大家子等候的幸福小孩儿,虽然不知道这种幸福又能持续多久,毕竟他是这家里唯一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但祝千行还是得过且过地享受着。
这一次的开门人来得格外之快,祝千行嘴里的小曲儿还没唱完,从门缝里就伸出来一只指节修长的大手,将他整个人捞进了家门。
屋子里没开灯,黑漆漆的环境里,一个黑影猝不及防地环着他的腰把人压在门口,哑声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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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星星眼]
第46章 小贼
尚来不及回应, 温热的双唇随着那人沙哑的声音一同降临耳畔。
祝千行起了逗弄人的心思,抬手翻身,三下五除二把造次的人压着肩膀困到了门上, 低声问他:“你是谁, 是来抢劫的吗,说,把我弟弟绑到哪里去了?”
不用人回答,祝千行也知道何向辜敢这么玩想必是养母把何阿姨叫回祝家去了,这一整夜就只剩他们两个人,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
没有一点准备的何向辜双手被缚, 又用不得唇语,辩驳无门,被这么一搞, 好像更兴奋了。
黑暗里,喘气的声音一声重过一声了, 像一只野兽躲在夜色里, 伺机埋伏。
祝千行也不容他辩驳, 膝盖一顶,压着喉舌自问自答:“原来是个不会说话的小贼,那你不如我弟弟,他会说话,会说很多混蛋话,嘴巴说不了就用手说, 有的是法子。”
他已经摸清了何向辜的路数,知道这人想要的是什么。
“快说!你来干什么,是来偷东西还是偷人,不说的话, 我可有十八般武艺招待你,用两指宽的小木板这么细细地笞打你的后背,穿着靴子重重地踩在你的屁股上,把你的舌头扯出来夹在指头缝里玩儿……”
祝千行一手按着人,一手在少年挺直的脊背上游走轻拍,言语描述他自以为的那些“酷刑”。
抓在掌心里的手腕动了动,祝千行反应不及,叫何向辜挣脱出来。
那被他的话语激得有些疯魔了的男人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说什么,一抬手摸开了玄关处的小灯。
因为太着急,手肘撞到柜子上,疼得皱起眉头。
看着毛躁的少年,祝千行心情愉悦:“这么着急做什么?”
何向辜居高临下地顺着他的领口往下看他的锁骨,一字一字地开口:【来跟你合剑。】
他在回答哥哥的上一个问题,他不是小贼,他是来跟人共谋大事的。
你情我愿的,算什么贼人。
“你……”祝千行被他更加直白的混蛋话搞的不知道说什么,猝不及防被人托着扛到了肩膀上。
上半身吊在哑巴的身后,腰腹折过肩头,双腿被人扛麻袋一样压着,祝千行脑袋充血,颠簸中终于明白弟弟是把他往哪里带,一时间警铃大作。
又玩大了。
两道开门声过后,祝千行被放了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雪白的瓷砖,祝千行听见了哗哗的水声,摇摇晃晃睁开眼,何向辜正蹲在浴缸边上试着水温。
这套老房子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租给他的时候房主把原来的老浴池拆了改换新浴缸,但祝千行素日里也只是用花洒随便冲冲,没躺下正经泡过澡。
何向辜要干什么,不言而喻。
【哥还没洗澡,我帮你。】何向辜的白衬衫袖口挽了起来,看着祝千行神情郑重地比划手语,像看着一个毫无挂碍的人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