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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喜欢 yu zh ai w x.c om

作者:雪拂衣字数:14301更新时间:2025-10-29 15:58:28
  魏妤在躲他,这是他的感受。
  周岫诧异地发现,魏妤最近开始变得行为古怪。
  他去客厅,她就去卧室;他和她说话,她敷衍似的应一句,然后变得一声不吭;两人触碰不小心触碰到,她反应会倏然变大,然后慌忙把身体移开。
  一切迹象表明,魏妤在躲他,可是躲他什么呢?他什么也没做不是么?
  周岫忍不住皱眉,却还是耐心地观察她。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脸会在对视,或者偶尔视线撞上时微微泛红。
  太奇怪了,她虽怯懦,却不会退缩,以前不是没对视过,那时候她脸色可不是这样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这么古怪呢?
  她已经低着头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了,什么也没干,就那么无所事事的空坐着。
  周岫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她像是欲言又止,又因为看到他的眼睛红着脸把头埋了下去。
  那种红如果是少女心事的红他大概能一眼看出来,他兴许会高兴些,可魏妤显然并不是这样简单,她对这种情绪很排斥,脸色也不是很好。
  “你要说什么?”
  周岫不耐地开口,如果等她主动说出口,今天天黑前都未必能说出来。
  “……呃,明天就是张超哥结婚的日子了,我们这边有个习俗,去参加主人家红白喜事时要穿我们民族的服饰,我想问你你明天要不要穿……不过我家没有多的,只有我爸爸当年留下的那一套……”
  “必须穿么?”
  “……嗯,穿上会好些。”……“你放心,我已经洗干净了,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请记住网址不迷路wo o 19.c o m
  “好,”周岫顿了一秒,又问“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件事吗?”
  “……对。”
  周岫忍无可忍“你这几天一直在躲我,为什么?”
  面对他的质问,魏妤愣了一瞬,哑了哑声气弱道,“没有,我、我只是……”
  “是我哪里没有做好让你生气,让你觉得不舒服了?还是说过了一个月了,需要再支付一万元?”
  周岫逼近魏妤,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距离很近,就像梦境重演,魏妤惊慌地低下头去“没有的事!我只是……”
  “什么?”
  “你别问了,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
  性子怯懦,声音也温吞。
  “……行,那你以后就克制自己,我花了钱,而你因为各种事,并没有照顾好我。”
  “……嗯,你还要在这边待多久?”察觉到这句话可能带有歧义,魏妤立马补充道“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周岫真想看看她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待到不想待。”
  “……哦。”
  第二天魏妤起了个大早,因为是新婚,所以进门的客人要先洗去风尘,所以她还要先洗澡才能穿上特制的服饰。
  因为周岫也要去,魏妤把他也叫了起来。
  他长得比她爸爸要高些,那身衣服在他身上并不合身,好在男人穿的同样是筒靴,就算裤子短也不至于露出小腿。
  她们的民族服饰普遍采用了藏青色布料和黑色绒布搭配缝制而成,上面的帽子是黑绒布和银饰品。腰间和袖摆上刺绣最为精美,都是年长的女人们一针一线缝制的。上一辈女人还会做这些,小辈们因为要读书,基本上已经不会绣这些了。但习俗还没有荒废,所以近年来集市上也出现了专门从事该行业的店铺。
  她身上的衣服就是去年置办的,一共也没穿过几回,料子还很新。
  衣服有些仿古,周岫不会穿,魏妤就站在旁边给他指导。
  记忆中爸爸穿这身衣服时更多的是儒雅,穿在周岫身上却显得意气风发。
  男人的上冠是一块黑绒布做的帽子,上翘的地方是彩色细密的针线,只有下垂的冠尾有几颗繁复的银铃。上身采用了两件式,里面那件是藏青色短袄,外面则是件黑色马褂,马褂前襟挂了一匹彩布,上面的图案以菱形方块和花形为主,同样是妇人们手工缝制的;下身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配饰,只有黑色长翘筒靴上有两枚状似白鹤的银锭。
  这身衣服是阿婆在的时候给她爸爸做的,料子比她身上的还要好,只是年份久了有些褪色。
  “你真好看……你穿成这样过去其他姑娘可能会对你掷花,你要是不想和她们约会就别理。”望着他眉目俊朗的模样,魏妤忍不住开口。
  她的话很直白,周岫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听这种话,甚至每年有不少爱慕者表达这层意思,只是从魏妤嘴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他不觉厌烦无趣,反而心情变得意外的不错。
  穿上民族服饰的她不像日常那样稚气,额前的刘海被她扎了上去,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来,她化了淡妆,原本淡粉的嘴唇被规整的正红色掩盖,耳朵上挂了两串银制长耳环,配合着满是银铃的头冠和短袄半裙,很庄重,很盛大,她生得白,更是与银饰相得益彰,呈现出一种与往常全然不同的美来。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外地放松悠闲,似乎只是不经意间想起,然后提前告知他可能出现的情况,让他不在人家婚礼上闹糗事。周岫也忍不住问,“你呢?人家也会抛花枝给你吗?”
  魏妤摇了摇头,“男生如果对某个女生有意思,通常是把胸前的彩带给她。”
  “哦。”
  早上七点,两人正式启程。
  魏妤家住的地方靠近镇子边缘,要走半把个小时才到主人家,周岫不清楚他们是什么关系,但大概比较亲。
  路上也有不少和他们一样着装的人,在雪路上三三两两地行走着,雪没有停,他们的身影在雪景里像孤独的行者。
  临了,路边停了十来辆车,旁边的树枝上挂了很多彩带。
  人比想象中要少,兴许他们来得太早了些。
  因为大家穿得都差不多,魏妤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他,似乎是怕他跟丢了。
  主人家也是左进右出的木房子,魏妤给他找了个火堂坐下,因为没事做,她也坐在他旁边。
  不一会儿新郎也出现了,他的穿着和他们没什么不同,只是衣服上多了几道红绸,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的身份。他中等身高,有些微胖,脸上红光四射,声音洪亮地同来往的宾客说着客套的话,看到魏妤和他,他笑着向他们走了过来,他先给他递了支烟,随即满脸揶揄地看向魏妤“云杉儿,看不出哦,闷声干大事,准备哪时候儿做酒哎?完求咯,徐乔京搞水咯~”
  魏妤脸红了一瞬“莫,这是我朋友。”
  “男朋友过,莫找些借口,超哥今天请你吃酒,杀guo也该你请我噻。”
  “……”
  “囊意思,徐乔京真搞水了哇!算了算了,莫管他了,你嫂嫂明天过门,你去给我铺排哈婚房那些。”
  “……要得。”
  张超催促地推了推魏妤,随即笑眯眯地走到周岫跟前“小兄弟不错哦,和我妹妹怎么认识的?同学吗?早恋可不好,看你长得又高又壮的,坐着干什么,会不会开车?去给我帮帮忙吧,我山那边有几批货要拉过来,没人手了,你去行不行?”
  他说的是普通话,因为年纪轻,基本上没带什么口音,周岫完全能听懂,他点了点头“可以,哪辆车?”
  “最前面那辆白车,钥匙在这,注意安全小心驾驶。”
  “嗯。”
  “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发给你,到时候他那边会上货,你直接帮忙拉回来就行了。”
  路程不远,周岫全程去来也就花了一小时,车里拉的都是些烟酒干果还有一些喜糖,带着当地特有的风俗和文化标识,他以前从来没见过。
  看到他回来了,张超赶过来给他递了包烟,神色相对于前面更庄重拘谨了些,不时用目光打量他。
  “魏妤呢?”
  “云杉儿啊,她在屋里,你要不要过去?”他顿了顿,又道“你和云杉儿,你俩真好了没?”
  “怎么了?”周岫不走心地问了句,心下却忍不住咀嚼着魏妤的另一个小名儿。
  “我看了看你朋友圈,发现你家挺有钱的,你怎么会喜欢上我们家云杉儿?该不会图个新鲜吧?”
  “……没有。”
  “哦,那徐乔京还是有希望的。”
  周岫皱眉,凝了张超一眼“没有图新鲜。”
  “哦!那你快过去找她吧,她在里边的婚房里。”
  中午,人越发多了起来,吹锣打鼓的队伍由远而近,鞭炮齐鸣。众人为队伍让出一条路,那队人进了香火堂。
  火堂前放了一裹红棉被,新浪跪在上面磕头,两旁都是观礼的人,人很多,整个香火堂几乎都挤满了。
  魏妤只能站到大门外观礼,不一会儿里面的鼓声锣声都停了,先生们口中念念有词,停下来时向大门外撒了一把干果和糖,小孩子们扑过去哄抢着,隔一会儿又撒一把,小孩儿们有的哭有的笑,场景很热闹。
  周岫站到魏妤旁边,隔绝着小孩子的冲撞。他第一次见这些习俗,没有觉得不好,反而认为有几分意思。
  再过一会儿,主人家开始招呼宾客们入席。
  率先端上桌的是酒,不是他带回来的酒,似乎是他们这边自酿的酒,味道很冲。
  酒在这个穷僻的地方似乎是不可多得而又人人都有能力享有的美物,这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饭前都会喝一点,妇人和小孩喝得面色微醺,男人们则喝更为烈性的酒边喝边聊,有时喝畅快了声音骤然变大,兴致高昂地用方言说起什么事情来,引得周围的人或大笑或不好意思地笑。
  魏妤不擅长饮酒,她只喝了一小杯示意。
  这在人群中几乎算是异类,妇人们打趣似的笑话起她来。
  接着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倒得很满,满到从杯子里溢了出来,意思是她们满怀的热情。
  周岫喝了一口,那味道很辣嗓子,度数应该很高。
  不一会儿,饭菜上来了,方方正正的九个菜,食材并没有多贵重,不过吃的人还是津津乐道地谈论着主人家的大方,大概在众人眼里这些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因为上一次的经历,周岫强制自己每个菜都试了一遍,风味菜肴偏多,有些是虫子,有些是动物血,说不上好不好吃,心理上的关卡更为难磨。
  大概大家都不清楚彼此的底细,同桌的妇人只是劝大家夹菜,并不和某个人攀谈。
  魏妤坐在一旁默默地笑,周岫不明所以,凝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魏妤摇摇头,“你不是很挑剔吗?这些菜你能吃下去?”
  是指虫子?还是那些血或者草根?
  其实也还好,没有先前那么难以接受,也没有很想吐。
  “习惯了。”
  “哦……那小碗里是公鸡血,看着渗人,但那是新喜的主人家为了给未成婚的男女带去美好的祝愿设置的,吃得越多,未来一年里得到的福泽就越多,福泽足够多的话,心仪的伴侣会感知到彼此的心意喜结连理。这只是一个习俗,血腥气太重,桌上也没几个人吃,你别傻傻地去夹了。”
  “你刚刚怎么不说?故意让我吃是么?”
  “哪有,我也才看到。”
  她躲闪似的移开目光,结合她刚才的笑,显然她早就看到了,周岫心情突然变得更好了些。
  饭后人渐渐又走了,只有火堂旁边围满了人,有些在打牌有些在打麻将,周围站着一些人在旁边观看。
  这类和赌博沾边的娱乐活动周岫略知一二,陈侑他们挺爱玩的,只是规则上有些不同。赌注很小,几乎也就五到二十五之间的交易,周岫没什么兴趣。
  等到晚上,魏妤提到过的抛花活动终于出现了。
  男人们在院子里烧了一丛繁旺的篝火,中间的木架子上绑着一对牛角,似乎嫌弃火不够旺,主人家倒了一盆松脂进去,助燃物的加入使火一下子窜了起来,明黄的火焰几乎将整个院子照亮。
  一个老人跑到门外放了两饼鞭炮,这似乎是某种讯号,年轻的男人,或者说青少年,排成排地从屋子里涌了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他们站在了篝火的外围。
  不一会儿一群年轻的女子也从另一边入场,因为衣服首饰长而累赘,她们行动很缓慢。在篝火的映照下,她们的脸呈现淳朴的古铜色。
  魏妤也在其列,他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漂亮得有些不真切,站在哪里像一尊巧夺天工的塑像。火光似乎也更偏爱她,将她的眉眼照得更为明媚,带着不经意的柔和……
  明明只有他胸前高,在女孩堆里居然已经是高个儿了。
  每个女子手里都握着一束花枝,看那样子应该是早开的梅花。
  女子们入了场,人群中立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拍手声和欢呼声。
  男子很兴奋,眼中跃跃欲试,女子很娇羞,眸光躲闪。
  鼓声骤起,年轻男子们往中间靠,周岫也被热心的妇人推了出去。
  旁边的男子拉住他的手,数十个人最终围成一个圈将女子们圈在里面。
  这里的人几乎都能载歌载舞,圈成圈后踢着步子跳了起来,周岫不会,被旁边的人拉着转。
  周岫脸色微沉,他看到了魏妤,她在笑话他。
  在他们转动的空档,有意的女子已经开始向男子们抛花枝。
  如果男子也看上了女子,他会将自己胸前的彩缎脱下来给女子,接着就有一群妇人端着酒杯过来灌酒,大概要喝十来盅,最后女子才咬着酒杯来给男子喂酒以示认可。
  魏妤说的没错,因为他这张脸,抛花枝给他的女子很多,他不接,女子们就又笑着将花枝捡回去,有些会投给别人,有些则再接再厉。
  周岫发现男子若是看上哪个女子,也可以直接上前送彩缎。
  因为男多女少的缘故,不止魏妤面前有很多人,其他女子跟前也围了不少人。
  周岫迈着步子走到魏妤跟前,周围的男子在对她唱歌,调子很俗气,她却听得很认真。他没什么心情分辨郎情妾意,抬手将自己的彩缎取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套到了她头上。
  他这个举动兴许不太合规矩,引得旁边的男子怒目而视,他说了两句方言,接着人群里响起一阵阵欢呼。
  周岫不解地望向魏妤,魏妤笑了笑“别担心,他这是说你不守规矩,要向你发起挑战。”
  “哦,挑战什么?”
  “摔跤。”
  “输了会怎样?”
  “输了你就不能送女子彩缎了。”
  “哦,”周岫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那要是赢了呢?”
  “赢了其他人就不能送我彩缎了。”魏妤顿了一晌“你没摔过跤,意思一下就好了,别把自己弄伤着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周岫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魏妤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毕竟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挺好面子……覃礼文从小就在寨子里长大,他比他要懂得更多摔跤技巧……
  彩缎被还了回来,那人将彩缎拴在了腰间,周岫也造着他的样子拴了起来。
  他比他要高,意味着下盘没他稳,他学过跆拳道,却没接触过摔跤,其实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生活在农村的人力气总是比城里人大些,那人手膀子很粗,抓着他使力时他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身体不被他撼动。腰间的彩缎似乎是着力点,双方都可以抓握,周岫不甘示弱地钳住他两侧,用力将他脚跟掀起来。他自己也被那人掀翻,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又爬起来揪扭在一起。
  这似乎是一项大家都爱看的娱乐活动,篝火旁几乎围满了人,进出的路口被堵得水泄不通。这种事每逢宴席佳节都有可能上演,只是同时碰到两个势均力敌的小伙儿的情况不多。
  摔跤对体能的消耗很大,如果不是长期健身,他应该已经到了极限。
  那人虽然力气大,耐力却并不持久,看他那模样,兴许也还在读书,为他加油呐喊的人很多,他看了一眼,像濒死的鱼似的,突然又弹跳起来。
  两人都流了不少汗,在寒冷的冬日里喘着粗气。
  再这样下去他自己也快吃不消了。
  周岫凝了凝眸子,手扣着他的下臀肌和他再一次扭在一起。
  这个着力点很好,他几乎没太费力就将他掀翻在地。
  这不是角逐场,事情总趋向于保留一丝情分,讲究一个点到为止。
  他很幸运地获得了胜利,人群中涌出一群妇人,她们手里拿了十来只牛角杯,边唱歌边给他倒酒,和刚才他看到的流程大差不差。
  周岫很少喝酒,他们这边自酿酒的度数不低,他犹豫着要不要喝,如果喝了,他大概会醉。
  周岫身上沾了泥,脸色不是很好,魏妤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婆你们莫为难他,他没喝过酒,一会儿走不了夜路了。”
  “怕囊,男子巴叉不会喝酒像什么话!给男人家臊皮。”
  “他是外地过来耍的,看个风土人情,不太懂规矩,我替他喝嘛,大家高高兴兴地。”
  “也行嘛,总要有人喝。”
  妇人嗔怪地看了周岫一眼“小伙子按理说是不得行的,小姑娘替你喝喝得臊皮,遭不住她心痛你嘛我们也没法。”
  喝酒是他们崇尚的文化,不会喝酒意味着无能,没有气魄,甚至让人瞧不起。
  魏妤垂着眼睛抿着杯里的酒,酒味太冲,她难受得直皱眉,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人心生怜惜。
  八大杯,喝完她应该会醉得不成样子。
  周岫皱了皱眉,终于从她手里把酒抢了过来。
  他喝了一口,是自酿果酒,其实并不算多醉人,周岫连着灌了几大杯。
  魏妤不知道他以前喝不喝酒,生怕他会喝醉,担忧地替他分担了几杯。这一举动引得妇人们阵阵发笑,打趣的声音不绝于耳。
  喝过妇人们的酒,周岫还要喝一杯魏妤的入口酒。
  四周起哄的声音络绎不绝,魏妤将酒杯咬住,周岫半跪下身去。
  因为低头,她额前的银饰玲玲作响。
  他的头靠近她小腹的位置,视线往上率先看到的是她胸脯的弧度,然后是精美的下颌,俯视他的眼睛……
  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她的脸浮上些许薄红,眼波流转,妩媚生情,那双眼睛几乎引人深陷……
  酒液沿着杯口流下,周岫只是微微张口,两人并不默契,酒砸在他下巴上溅出一片水光,在篝火的映照下越发潋滟,为了更好地接住,周岫半站起,仰着头凑近她。距离太近,他的脸几乎就在她眼下,两人视线对上。
  他倏然靠近,魏妤眉心跳了跳,她以居高临下的视觉俯视着他,他喉结微滚,唇口微弱的热气打在她脖颈间,如同交颈的恋人,带来微微的痒意。
  魏妤紧张地握住袖摆,眸光流连在他精致立体的脸上,他眉梢眼角依旧疏冷。脸微微扬起,从她的视觉看下去,他就像一个半蹲着向她索吻的人。
  他的眼睛过于漂亮,内眼角狭窄而深邃,眼尾平滑而上翘,长长睫毛在眼尾打下一层阴影,仰视她时眼中水汽氤氲,平日里凉薄的双眼染上些许绯色,耳尖有点红,如同曾经经历的那场情事。
  他的手忽然落到她腰上,轻轻把捏了一下,陌生的触感如同某种讯号,魏妤忍不住轻颤了一瞬。
  他深深地望着她,眼睛如同一道漩涡,托着她,蛊惑她沉沦。
  目光交互,侵略的,纠缠的,诱惑的,场景几乎与她做过的梦交织,魏妤心跳漏了一拍。
  酒液顺着杯口进入周岫口中,鼻尖不经意间相触,像一片羽毛滑过,魏妤捏紧袖摆咽了口唾沫……
  她想,她大概是醉了……
  魏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完流程的,她的花枝终于被他戴在了冠帽上。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嘴角似笑非笑的轻勾着。
  抛完花,主人家开始摆宵夜,宵夜都是些甜食干果,只要愿意等,每个人都能分得到。
  魏妤觉得自己情况并不是很好,见了风脑子就变得晕乎乎的,她不爱吃甜食,周岫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为了避免呆会儿醉得走不动路,魏妤干脆拉着周岫打道回府。
  雪下了一整天,整片土地白茫茫一片,即使走夜路也用不着打手电筒。
  两人并排走着,气氛依旧带着方才的旖旎。
  谁也没有开口,默契地靠得很近。
  十五岁时她最好的朋友陷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她和那个男同学几乎形影不离,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歪腻地黏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下学,有时会甜蜜地分享两人的趣事,有时又愤懑地向她哭诉。
  那时她曾好奇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让人一会儿变成这样,一会儿又变成那样。
  魏妤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恋爱了,只是觉得靠近周岫会让她变得奇怪,心变得飘乎乎的,像飞在天上一样。
  明明他对她做了不好的事,可这件事在她心里却轻易翻篇了。
  甚至梦见他,她有些不懂自己,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冷风吹过面颊,魏妤垂着头出神。
  她不由得想,周岫对她是什么想法呢?
  他对她做那样的事,又在篝火晚会对她示爱……他是不是也喜欢她呢?
  走了一段路,魏妤觉得自己得问一问他,她悄悄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向周岫,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角。
  “周岫……”
  “什么?”周岫顿住,目光锁定在她脸上,她眼睛无力地睁着,吐出的呼吸很烫,叫他名字也有气无力的,显然已经在醉酒的边缘。
  他猜测着她可能会说出的话,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里的花枝。
  “周岫,你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魏妤向后倒去,好在周岫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
  两人距离拉近,周岫沉沉地望向她“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放开他的衣角,抬手去摸他的脸,似乎心情不错,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手温温的,带着一点点汗的潮,轻轻触在他脸上。
  她眼神水汪汪地望着他,分明已经醉得不轻。
  也是,她这么怯懦躲闪的人,要是醒着的话根本不会看他,更不要说主动触碰他,摸他的脸。
  她问的问题他早就预设过了,在比之更早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她感兴趣,甚至想带她去z市生活。如果强硬地带她去,她绝对不会同意,他当然可以用任意手段把她弄过去,可那样会缺少很多乐趣,能让她主动过去那才再好不过。
  什么理由能让她自愿跟他走呢?世人为钱为名为利,为情,为爱。其实像魏妤这样的女孩儿真的太好骗了,只要他愿意谋划,她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他。
  但是魏妤过于保守,他平日里不轻不重的语言、眼神,甚至某些触碰,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她根本不去理会,反而对他越发疏远。
  他并不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今日篝火盛会大可不必与那些村民相争,即使没有他,魏妤也不可能接受那些人的花枝。
  但他还是故意将彩缎给了她,目的是让她正视他对她的想法。他甚至毫不收敛地引诱她……
  她问他喜不喜欢她,答案肯定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不是她所说的那种喜欢,她的喜欢过于纯粹,而他的,带着残忍的索求欲,以及独断、不容反抗的侵占。
  他喉咙哽了哽,嘴角微微上扬,口中缓缓吐出两个字“喜欢。”
  “我也喜欢你。”
  “是么?喜欢我什么?”周岫不动声色地问,手指上传来她温热的触感。
  风轻轻吹动,两人靠得很近,魏妤咬唇,低低耳语“喜欢你的脸。”
  “只有脸吗?”
  吃醉酒,她比平时胆子大了些,东歪西扭地作乱,手不自觉地去扒拉他的眼皮,又轻扯他的耳垂。周岫握住她乱动的手,“其他的你不喜欢吗?”
  “嗯……喜欢你的眼睛……”
  不还是脸?
  “还有呢?”
  两人还要赶路,周岫把她背到背上。
  她平时吃得不少,体重却没想象中那么重。周岫上下掂了掂,不出意外恐怕也就百来斤,也不知道饭都吃哪儿去了。
  身上银饰玲玲作响,脚下的雪被他踩得簌簌发响,在空寂的山林里却像是一曲轻灵的歌。
  她趴在他背上,热源在两人相触的地方聚成一把火苗。四周的寒气仍旧不知疲倦地从脚底涌入四肢百骸,周岫不觉得冷,反而感受到了春意。
  “你的鼻子。”
  “还有呢?”
  两人不知疲倦,也不觉无趣。在静寂的夜色里一问一答。
  “你的嘴巴。”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屋子里没生火,冷得人发颤,周岫只能背着她进屋。
  周岫帮她擦着脸,她吃醉酒不会大呼小叫,也不会任性发脾气,如果他不和她搭话,她就静静地坐在床上对他眨眼睛,鼓鼓的脸颊像个受气包,看上去很傻,也很可爱。
  周岫小心地替她摘了头上的银冠,沉默半晌,又抬起手去脱她的衣服。
  她倒是配合,举着手让他脱。
  周岫有些好奇她到底知不知道给她脱衣服的人是谁,于是揪了揪她的小脸“魏妤,知道我是谁吗?”
  魏妤晃了晃手,“是长亭哥哥。”
  周岫瞬间黑脸,瞪了魏妤一眼,生气地提起被子盖到她头上,被子里传来瓮声瓮气的哼唧声,周岫端着洗脸盆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才照顾她,帮她脱衣服。
  什么长亭短亭的……
  嘴上说着喜欢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别人!
  他看起来有这么好玩弄么?
  周岫烦躁地点了支烟含在嘴里,烟很劣质,是今天帮忙所得的报酬,灌进肺里刺得嗓子疼,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皱了皱眉,他吐出一股白烟,接着又抽了一口。
  以前从没听魏妤提起过其他朋友,微信界面也很少有信息弹出来……她的生活寡淡得像一条循环往复的线,每天重复着那些枯燥无意义的流程,起床、生火、做饭、吃饭、做作业、下地,亲戚家需要帮忙就去帮一下。这就是她正常不过的一天,没有太多交友,也没有兴趣爱好。太过单一、无趣,性子又僻静、话少。他下意识认为她没有男朋友,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呢?她也算优秀,那有没有人对她大献殷勤呢?
  周岫重新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安静地睡着,头微微露出来一半,发丝凌乱地搭在额前。
  掐灭手里的烟,周岫余气未消地将她从被子里捞了起来。
  幽幽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周岫撑住她下垂的头“魏妤,把眼睛睁开。”
  魏妤难耐地睁眼,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句什么,周岫没听清,也不打算花功夫去弄明白。
  “魏妤,你最喜欢谁?”
  魏妤撑了撑眼皮,弯唇笑了一下,却是一言不发。
  周岫皱眉又问了一遍。
  不知是醉得太厉害还是不愿回答,她直接将眼睛闭了起来,整颗头搭在他手掌间,像睡过去似的。
  闭眼时平日里那点怯懦似乎都不见了,额前刘海儿因为一整天被固定在头上微微上翘着,歪歪扭扭的头发不经打理不让人觉得凌乱,反而透着几分稚气可爱,胖嘟嘟的小脸静静地托在他掌心,像雪白软糯的包子,微微嘟起的唇又粉又软,让人不觉心软。
  看着她睡意惺忪的模样,周岫那点儿怒气不自觉消了下去,唇角微动,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
  呼吸突然变得不畅,魏妤先是不满地动了动,意识到挣不开才掀了掀眼皮。
  似乎看清了作乱的人,魏妤把脑袋撑了起来,脸色不虞地瞪向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
  “你!”
  “捏捏你鼻子就欺负你啦,不是你自己刚刚和我说你喜欢我的吗?”
  “周岫,”魏妤皱眉,“你老是欺负我……”
  看她瘪着嘴控诉的样子,周岫唇角漾开一抹淡淡的弧度,拨开她腮边的碎发,饶有兴致道“我怎么老欺负你了?”
  统共不就让她帮了一次忙,如果捏鼻子也算,那姑且也就两次,怎么就老是了,她还把什么事算在他头上了?
  魏妤面色古怪地瞪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羞红,张了张唇,最终却只是轻哼了一声。
  看着她怪异的表情,周岫好奇更甚,不动声色到“说说吧,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亲我嘴巴……”
  “……”他什么时候亲她了?周岫暗自凝眸,“什么时候亲的?”
  “前几天晚上嘛。”
  “除了亲嘴巴还有其他的吗?”
  “还捏我的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周岫眉头越皱越紧,他轻抚着她的头发“还有吗?”
  “……我不好意思说。”
  她一直处于一种羞恼古怪又醉醺醺的状态,声音很轻,每说出一处就会脸红得更厉害,说得像是确有其事一般,轮不到他不信……
  事情过于严重,周岫想到兴许有某种可能,他屏住呼吸,略带诱哄似的开口“你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为什么会对我保留秘密呢?告诉我吧……”
  听了他的话,魏妤像是思考不过来似的眨巴眨巴眼睛。
  看她一直盯着他看,周岫缓缓凑近她,两人呼吸近乎交缠,“说出来,嗯?你要是不说,我就没那么喜欢你了,你想看见我喜欢别人吗?”
  醉酒后的脑子太过简单,他说什么,魏妤就信什么。
  她委屈巴巴地撇嘴,语气带着浓重的幽怨和羞愤,“……你、你还骑在我后面撞我……就像村口交配的野狗一样,我都让你停了,你还一直弄我。”
  “你再说一遍,我对你做了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压抑的,冰冷的暴戾。
  她的话像平地里的一声惊雷,震得他五脏六腑发麻,他手指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惊怒、彷徨和不可置信相互交织。
  然而下一瞬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他向来浅眠,如果真的有人摸进来对魏妤做了不轨之事,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魏妤说的真的是实话么?
  可谁会说这种假话,更何况是脸皮这么薄的魏妤……
  周岫倏然想起八九天前魏妤突然开始躲他那件事,她说的会不会是那时候发生的?
  那天之前他俩去了她二舅公家帮忙,那一晚魏妤晚上八点才回来,他更是因为抓猪一事郁气得一整晚没睡,如果是那一天,那她说的这些……显然是假的……
  “周岫,你是不是怕负责任?”
  怕负责任?周岫听笑了,逗她“你怕不怕我不负责任?”
  魏妤手指绞在一起“我不要不负责,我、我也亲了你,还摸了你……”
  “摸哪儿了?”
  “肚子……还有胸……你胸上那颗痣怎么是红的呀,像电视剧里的守宫砂一样,我还以为红痣这种东西是虚构的呢……”
  听到她准确地说出他身上的痣,周岫忽然想起那天她还看了他的裸体……周岫确认了她口中欺负她的人确实是他,只是他近来可是安分守己得很,是什么情况下她会说他上了她呢?
  他没梦游的毛病,如果他没做,问题不就出在她身上。周岫禁不住发笑,他低低地笑了两声,抚着她的头给她顺毛似的“你……是不是拿我去做春梦了,魏妤?”
  似乎真被他说中了,她笑吟吟地点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现在也在做梦。”
  听到她真这么说,周岫扯唇,他怎么没看出来魏妤是这种人呢?
  他记得那天上午她看到了他大半的裸体,其实她只看了一眼,移开目光的速度快得惊人,像是生怕他怪罪,她装作没看见似的回了自己房间,当时他被抓猪恼得也无暇顾及。
  他还以为她清心寡欲不染尘俗,原来当晚就做起了春梦啊……
  “那你说的长亭是谁?”
  “长亭哥哥是我哥哥呀,嗯,就是妈妈带过来的孩子。”
  是她那个后妈和她的儿子了,周岫默了片刻“你妈妈和哥哥最近来看过你吗?”
  “没有,妈妈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小宝宝,哥哥在叔叔那边过得也很辛苦……不过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过几天就是拜早年的日子,他们往年都会过来看我。”
  “就这么高兴?”
  “嗯,他们都很疼我。”
  周岫轻轻摩挲着她脸上细嫩的皮肉,“我陪着你你怎么没这么高兴,你不是说你喜欢我?”
  “……我是有点喜欢你,不过我更喜欢妈妈和哥哥。”
  有点喜欢……周岫睫羽微垂,眼眸像一汪幽静的深潭,久久凝着她不置一词。
  有点喜欢而已,就像喜欢一棵花、喜欢一株草一样么?
  上一秒可以喜欢,下一秒也可以无情踢开,只有这么一点儿喜欢就敢对他说喜欢他……
  真是让人不爽啊……
  她没了爸爸妈妈,她那个后妈和继兄根本不来看她,这么久也没关心过她,她喜欢他们什么?
  两个外人而已,她念着他们做什么……他要不要给她洗洗脑子……
  真是麻烦,他俩不滚开,他要怎么成她最喜欢的人?
  周岫不虞地揪起她肉肉的婴儿肥,惩罚似的加了点力道,“什么妈妈哥哥的,你现在只能喜欢我,知道么?”
  魏妤吃痛地皱眉“你又欺负我,我才不要喜欢你!”
  “抵什么赖,你以为我是什么呼之即来 挥之即去的人么?”
  事情才过去几分钟,魏妤已经出尔反尔,周岫忍不住隐怒。
  他想明早起来她大概会和他说什么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沉默了半晌,周岫掐起魏妤的脸迫使她抬头来,他眸子在她脸上转了转,喉间溢出一声闷笑,“知道什么是欺负么?”
  “你一直欺负我还问我知不知道,我都想睡觉了你还一直不让我睡,你好烦人!”
  “……唔,呆会儿就让你睡,我先带你去洗澡行不行?”
  “真的吗?”
  “嗯。”
  “那好吧。”
  听到周岫要放她睡觉,魏妤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头还有些晕,她脚下踉跄了两步又栽回床上,好在周岫顺手接住了她才避免掉下床。
  “你别晃我!”
  “……”
  沐浴间里,魏妤被周岫放到板凳上,他牵了花洒给她清洗着。
  因为天气很冷,周岫只给她做了简单清洗。她似乎确实困了,静静地坐在凳子上随他摆弄,头一点一点的,很像上课打瞌睡的学生。
  洗完澡,周岫把魏妤抱去了他住的房间。
  柜子里那只老式相机又被他拿了出来,等一切就绪,周岫回到床上。
  魏妤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她身上只虚虚掩了条浴巾,周岫慢条斯理地将它从她身上拿开,收拢、迭好,这才脱掉自己的衣服钻进被子里。
  两人肌肤相贴,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从正前方看就像他从后侧搂着她。
  他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轻微的呼吸,周岫在魏妤脸上拍了拍。
  魏妤不耐烦地皱眉,伸手拂开了他的手。
  “魏妤。”
  周岫耐着性子又拍了一次,魏妤被扰得不厌其烦,她睁开眼睛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作乱的人,“做什么?”
  “对着镜头说,周岫,我喜欢你。”
  “不要。”魏妤重新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她感觉被子被拉开了,冷空气将她冻得瑟瑟发抖,“你做什么,好冷!”
  “你不是想睡觉,说了我就让你睡。”周岫笑着盖回一部分被子。
  “……你一直骗我,刚刚你还说让我睡,你又叫醒我!”
  “这次我说话算话,行不行?”
  “……”魏妤瘪了瘪嘴,隐忍到“周岫,我喜欢你。”
  “不行,要笑。”
  “周岫,你好烦,”魏妤恼怒地嘟囔了两句,最终还是认命地笑着说了句“周岫,我喜欢你。”
  第一遍没录到,第二遍录制为了保险起见他按得比较早,连第一句你好烦都被录了上去。
  相机像素不高,两人的模样有些模糊。
  视频里他贴着她与她交颈而卧,如同云雨初歇的一对恋人,她依偎在他胸膛,被子盖了半截,露出两人的上半身,他环着她的腰,她不耐烦地骂了他一句,唇不满地嘟着,眼睛正视着摄像头,过了会变脸似的笑着说了句周岫我喜欢你。
  两人体型差距很明显,他整只胳膊都露了出来,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线条优美,她虽丰满,骨架却细瘦,一强健,一纤细,实在相得益彰。
  因为光线原因,两人冷白的皮肤都裹上一层诱人的蜜色,像一部老式a片。说实话,他以前也看过不少a片,那些和他们的视频比起来要逊色得多。
  看着视频里的画面,周岫不禁想起了某次校庆晚会上同学们说起他和另一个女主持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还有去隔壁市参加世青赛时被挂到网上网友们说他和那个女生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其实在他看来,与他最相配应该是魏妤才对……她的每一寸都让他感到满意,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周岫将相机放到一边,接着用手在自己脖颈上揪掐起来,他力气用得大,所过之处立马显现出毛细血管破裂的痕迹来,像是觉得不够,他眸子闪了闪,抓着魏妤的手在他胸前刮了几道血印子。不深不浅,堪堪破皮,和激烈的情事后的模样没什么不同。
  他并不清楚魏妤醉酒后会不会记得发生过的事,他只是在赌。
  他生在名门世家,父亲的商人思维告诉他做任何事都受利益驱使,他习惯用利益衡量一件事。在他看来,这件事成功所获得的利益要远高于失败需要付出的成本。在既得利益面前,他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温香软玉在怀,周岫下身已经变得硬挺,他没有动魏妤,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给她打理乱掉的头发。
  她捆头发的皮筋被他取了下来,他一只手握着柔顺的发丝,另一只手去撩额边散掉的。她的头发很轻盈,颜色纯黑,几乎看不见其他杂色,像一匹顺滑的黑色绸缎。
  发丝手感过于细腻柔软,他忍不住分出一小绺儿在手中把玩。
  过去学校里经常有早恋的男女,每次谈了恋爱男生就会在手上带只小皮筋,这应该等同于某种宣示主权的行为,很无聊、幼稚且愚蠢。他当时是初中部学生会主席,校规明确规定学生禁止早恋,不得佩戴首饰,他不留情面地扣除了相应分数。
  他从来没想过,几年后的今天他居然也想像那些愚蠢的中学生一样把她的发圈戴在手腕上,最好叫所有人洞悉他们的亲密关系。
  许久,周岫给她把头发捆好,做完这一切,他也搂着魏妤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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