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讓人無法呼吸

  週一早晨的办公室走廊，光线清透，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贺锦书踩着略显匆忙的步伐，怀里抱着资料夹，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
  刚踏出电梯，她就看见前方的顾清岑，正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杯子，准备去茶水间。
  那一瞬间，贺锦书的脑袋像被什么轻轻敲了一下——周六书店的画面忽然鲜明地浮现出来。
  那天的书香、雨声、她们共撑一把伞时的距离……还有顾清岑低沉又带笑的声音——
  「有时候，也想听听你的答案。」
  那句话彷彿还在耳边，让她心口发烫。
  她原本只是想打个招呼，却莫名陷进回忆里，整个人怔在原地。
  「早安。」
  顾清岑的声音在近处响起，语气温淡却带着几分自然的亲近。
  贺锦书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目光发散、脑子还停留在那个「共伞的画面」，连顾清岑已经站到面前都没发现。
  顾清岑微微皱眉，轻声又唤了一句：「贺锦书？」
  见她依旧发愣，顾清岑忍不住微倾过身，想看清她是不是不舒服。她的脸慢慢靠近，那股熟悉的木质香气瀰漫在空气里，距离近得几乎能看见彼此呼吸时的雾气。
  就在顾清岑的气息快要碰到她脸颊时——
  「啊！」贺锦书猛地回神。
  她吓得往后退一步，整个人几乎撞到墙上，手里的资料差点掉下来。
  「早、早安！顾主管早安！」语气慌乱得像刚被抓包的小学生。
  顾清岑愣了一下，眸光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轻轻抿唇。
  她没追问，只是淡淡点头：「早。」
  但贺锦书已经不敢再多停留，连忙绕过她，几乎是逃也似地往办公室跑去。
  直到走廊转角那头的身影消失，顾清岑才低头轻笑了一下。那声笑极浅，藏着一点无奈，又有些说不清的温柔。
  ——
  贺锦书衝回企划部，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脸趴在桌面，耳朵烫得发红。
  心跳像鼓一样咚咚作响，她用手捂着脸，小声喃喃：
  「幸好在穿帮之前逃走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清岑了……！」
  她整个人埋在手臂里，脑袋里却还是顾清岑靠近时的画面。那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她的呼吸，甚至连睫毛轻颤的样子都清楚得不行。
  「不行不行，别再想了……」贺锦书用力甩了甩头，却还是忍不住又笑出声，笑得自己都觉得可笑。
  同事经过，探头问：「你脸怎么那么红？」
  贺锦书立刻挺直身子，胡乱掩饰：「啊？太热了吧……空调可能没开够。」
  等同事走远，她又趴回桌上，轻轻叹气。
  顾清岑靠近的那一刻，她几乎以为对方要亲过来。
  想到这里，心脏又开始乱跳。
  她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手指还是忍不住在桌面上轻轻画着那句话：
  「有时候，也想听听你的答案。」
  那句话此刻比任何早安都更清晰。
  ——
  午休时间一到，企划部的人陆续离开。
  贺锦书坐在座位上发呆，看着文件夹里的资料，却一行都看不进去。
  她明明饿了，却又不太想去餐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就像是怕在走廊一转弯，又会撞见那个人。
  偏偏，她的担心成真了。
  「你中午吃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侧后方响起，贺锦书猛地回头，几乎撞上顾清岑那双含着笑意的眼。
  「顾、顾主管……」
  她连忙起身，语气里透着一丝紧张。
  顾清岑手里拿着咖啡，神情看起来一派自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刚好要出去买点东西，顺便问你要不要一起？」
  「啊、我——」贺锦书脑袋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在抓着桌角。
  那张早上还在她脑海里反覆出现的脸，此刻近在眼前。
  她的喉咙有些乾：「我、我随便吃就好……」
  「那正好，我也随便吃。」顾清岑淡淡一笑。
  她微微侧身，语气轻柔得近乎温柔：「那一起去吧。」
  贺锦书原本还想推辞，却被那句「一起」彻底击中。
  她只能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好……」
  两人走出公司时，外头的风有些凉。街角那家小餐馆传出汤麵的香气，
  顾清岑替她拉开门，语气平静却带着习惯性的体贴：「里面风大，小心头发被吹乱。」
  贺锦书怔了怔。这句话本该是普通的提醒，却让她的心莫名一颤。
  坐下后，顾清岑拿起菜单，抬眼问她：「还是一样要咖哩饭？」
  贺锦书愣了一下——那是她第一次和顾清岑一起吃午餐时点的。
  「你还记得？」
  顾清岑微笑：「我记性一向不错。」
  饭菜上桌，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空气中只剩汤匙轻碰碗盘的声音，和那股若有似无的紧张感。
  直到顾清岑忽然开口：「你今天早上，好像在想事情？」
  贺锦书手一顿，汤匙几乎掉下来。
  「啊、没、没有啦！我只是……只是没睡好！」她慌张地补着理由。
  顾清岑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嗯，我还以为你在想我。」
  贺锦书差点被自己的汤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顾清岑递上纸巾，动作从容：「小心点。」
  「你、你别乱说话啊……」贺锦书低着头，声音细得像蚊子。
  「好。」顾清岑淡淡地答，但嘴角那抹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吃完饭后，两人并肩走在回公司的路上。
  阳光从云缝间洒下，落在她们之间，影子恰好交叠在一起。
  贺锦书忍不住抬头，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顾清岑侧过头，眼神里有光，语气柔得几乎要融进风里——
  「下次，换你约我吧。」
  贺锦书怔住，心脏狠狠一跳。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想听你的答案」更让人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