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为患】16.东方星

  东方星，由东方大公爵掌管。近年来帝国为了分权，分别在在东方星和西方星设立了星州长一职。意图剥削大公爵的集中强权，以防威胁到帝国的正统统治地位。
  因为是才设立的职位，实权还需要时间转移。所以在选拔的过程中显得太依赖于硬性条件，这才让安家捡了个漏。
  一想到这里，安灿就觉得好笑。
  从明面上看，这个职位十分烫手并且也十分有发展的潜力。可正因为如此，根基不稳的家族在这个时候上位，反而成为众矢之的，很难不因为显眼而被针对。更何况，东方大公爵这么长久的统治地位也不是摆设。
  不过，已经是一场空幻的以惨烈收尾的梦了。
  从东方秦离的名字不难看出，她和东方大公爵之间关系不菲。
  本来东方就是东方大公爵的标志性姓氏。只要是能够被选为大公爵的家族，都会在家族姓氏前加上东方复姓。而具体的名字则要看本人意愿进行修改。
  不过自从将大公爵之位改为世袭制之后，东方就成为了她们的家族姓氏。
  此前提到东方秦离曾是以西方血统为荣，一直不让人叫她的东方名字。至于她如何做出这种改变的，安灿没有仔细了解过这其中曲折。
  “现在的家主是我母亲。怎么说，我也算是，所谓的嫡长女？姜元部落族长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
  安灿听她如此乐观的臆测，心里反而无法轻松起来。
  她和姜元部落的交集并不深，但多少也和她们打过照面。可在刚接收到任务的时候，东方秦离还说她之前叁顾茅庐，都没能进门。
  虽然那是东方秦离的母亲，现任东方大公爵的东方歧易上位之前的事了。但安灿始终无法对此有乐观的看法。
  “还惦记着你那嫡庶理论呢？这么封建，姜族长肯定不欢迎你。”
  说着，安灿还学着她翻了个白眼。
  被白了一眼，东方秦离倒是毫不介意。
  “确实。毕竟，按照道理来说，我妈继位也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要不是她自己争取，我可能还要在沃尔顿家族那里受折磨。你也清楚，我那个好姐姐，巴不得我离开西方星。不过嘛，现在我有了这么大的商业帝国，她倒也能忍气吞声，每次家宴都低声下气邀请我回去参加。”
  “这说法是我最近才听到的，感觉还蛮新鲜的。那些人偷偷用嫡庶在我面前阴阳我妈，然后我妈用一句现在我的女儿是嫡长女，就让他们闭了嘴。”
  “你说好不好玩？”
  是了。听到这里，安灿就放心了，她就知道东方秦离这人没这么在意嫡庶。果然是有了乐子，让她记忆深刻，才会在自己面前提一嘴。
  安灿点了点头，别的不说，东方歧易的那句话是真的解气，顺着他们的话说，又让他们哑口无言无法反对。
  不过，经东方秦离这一提醒，安灿意识到，东方星的老保守还是太多了。不论是安家还是莫家，甚至有绝对掌控权的大公爵所在的东方家，都有层出不穷的封建以及父权思想。
  这么一想，也许只有身为母系氏族的姜元部落是一股清流了。
  而且根据东方秦离搜集消息的能力，关于姜元部落，竟然只知道皮毛，部落名称、位置、族长的名字。这种并不瞩目的消息。
  “你找的这些消息全加一起，还没我知道的多。”此行之前，安灿就已经吐槽过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叁皇女让东方秦离一定要和安灿一起行动。
  姜元部落太神秘了。可从这个部落出来的人，却全都不可小觑。这一点，春希和多蒂在各自的领域都有所认知。
  说实话，安灿对于此行的目的能否达成完全没有信心。她很少有这种信心不足的感觉，可她清楚姜元部落和叁皇女所追求的东西不同，要达成合作更是需要长久的磨合交流。
  在经过漫长的探寻，终于到达了那片与世隔绝的森林前，东方秦离才停下车。
  “你别说，哪怕我已经来这里很多次了，可现在还真有点紧张。”
  东方秦离在紧张的时候话会变多。虽然她本来话就不少，但很少说一些有的没的，一般交流时都是正经话和乐子话交替着说。
  一路上听着她说了不少话，安灿自然清楚她确实是紧张了。
  实际上，安灿自己也有一种心慌的感觉，但迟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到底是因何而起。
  “你还是放松点，她们又不可怕。只是，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措辞，谨慎使用嫡庶这种论调。开玩笑也要注意。”
  步行穿过森林之后，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十分不显眼的门，上面悬着几个非星际通用语言书写的文字。
  安灿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眼，东方秦离立马吐槽，“这几个是字吧？但我查遍了古籍，都没有提及这种文字。真奇怪。”
  “不奇怪，因为关于这个文字的书都被族长藏起来了。这是女书文字，完全由女性创造的文字。”
  见东方秦离一脸好奇地看过来，安灿耐心地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她。
  “哇。这才是真正的女性社会啊。真好。”
  见她如此感叹，安灿抛却犹豫，将另外一件秘辛说出口。
  “东方星曾经发生过大规模弃女婴，姜元部落就是由此而成立。她们有十分厉害的搜索队，只捡女婴带回部落。部落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弃婴。一出生就经历生死，她们活得比谁都用力。”
  此前的东方秦离从来没想过，在东方星的女性，生存处境竟然如此糟糕，哪怕是在星际时代，也仍然会有遗弃女婴的事件发生。而且，也从没有意识到，女性的力量是如此让人震撼。
  她的生活称不上不顺心，成长过程中也总是会对一些言论感到不舒服。后来在母亲身边待了一段时间，逐渐明白那种不对劲出自何处。可也只是认识到现在尚且是父权当道，没有特别感受到那种来自既得利益者的恶意。
  东方秦离脚步逐渐停了下来，沉默盯着门上的几个字。
  安灿能明白她现在的感受，肯定比之前自己感受到的更加震撼。
  “厉瑜曾经告诉过我，医疗方面，女性在生育时的死亡率依然是最高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
  行进间，安灿选择继续加一把火。这些都是她们在调查的文件中，从未注意到的角度。
  要保持愤怒。
  要警惕虚假的平等。
  要牢记那些被迫害的历史和处于不幸的同类。
  这是族长送别自己时，跟自己说的话。安灿从没有忘记，但也没有能完全理解这些话的意思。
  现在，她想，她开始真正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没时间让你发呆，走吧。这次她们会让你进去的。”
  安灿没有说错，在她率先走进部落之后，果然有人出来迎接。
  “安灿，好久不见。”
  和来人相对着点头，安灿伸手拉了拉依旧在出神的东方秦离。
  “别来无恙。木栖。”
  在看清木栖那纯正西方人长相时，东方秦离才回过神来。
  怀着疑惑跟在两人身后走进部落里面。
  “所以，你们过来是想要谈合作。帝国叁皇女？想要统治并建立新的世界？”族长接过东方秦离递过来的文件，仔细看完文件里面所有内容，皱着眉反问。
  听起来不太妙的反问。
  安灿和东方秦离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合作的。”族长始姆笑着摆手。
  她明明是笑着看人，可安灿和东方秦离都不禁打了冷颤。
  能成为族长的人，气势上果然够强硬。
  “而且，想要和我们合作，至少要将你们自己的优势劣势都说个明白。以及真实的行动方针，和你们遵循的原则。”族长旁边一位高瘦的低眉长眼的中年女人向她们提醒道。
  安灿记得她，这也是一位十分传奇的人物，曾经的搜查队队长——木樨觉。具体的事迹并不了解，但安灿知道她曾经做过废星救援队的队长。
  废星作为曾经的主星，其地位并不输现在的帝国星。之所以成为废星，不仅仅是因为人祸，也因为天灾。经历一场毁灭性的浩劫后，废星就成为了危险度最高的星球。也因此，不仅一代王朝的根基被毁，人口流失加重，环境也变得不适合人类生存。
  能进入废星救援队的条件之一则是：能接受适应废星环境的抗体手术。
  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万分之一。而且会对身体有不可逆的损伤。由此可见，木樨觉此人的能力和胆识绝非常人能及。
  “这些确实是我们没有考虑清楚。如果你们对我们的提议感兴趣的话。我下次过来时会带上更加周详的计划书。”这时，东方秦离彻底收束自己的自傲，语气诚恳又坚定。
  本来东方秦离还因为之前被拒之门外的事情，心里不太舒服，连带着对完成这个任务没什么劲头。可在听过安灿说的那些之后，她改变想法了，她一定要劝动她们一起为真正的女性政权共同努力。
  始姆盯着眼神坚定的东方秦离看了半晌，突然将视线移向安灿。
  “看来你交了不错的朋友。看在你的面子上，她下次来我会认真和她谈谈合作的事情。”
  安灿接收到她眼里的欣慰，心中一股酸意刺激到眼眶，几欲流泪。
  “麻烦族长了。我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帮我收留一个人？”
  将泪意逼退，安灿将心中迟迟压不下的忧虑说出。
  没等始姆开口问，木栖在一旁若有所思提出假设，“是厉瑜？”
  本来有些惊讶，但看到是木栖在问，安灿就了然。
  “是的。虽然我和星盗破棘葵有过交易，她们也答应我会保护好厉瑜。可厉瑜她……她本身的求生意愿并不强烈。所以，希望你们能帮我救下她。而且，她……”
  “可以哦。”
  干脆应声的人人未到声先至。只见她一身热辣的装束，乌黑的头发高高束成马尾，美得堪称妖异的脸上带着笑，朝着她们走过来。
  “穆西行！”安灿喊出她的名字，几乎失声。
  她是安灿最认可的对手，也是安灿的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