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数字一个一个的往上跳,向藻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被对方羞辱的准备。她觉得苏母接她来一定就是为了羞辱她。
但对方没有,或许是良好修养让她保持住了体面,她接完了一个工作电话,才大发慈悲地将目光移到向藻身上。
她看了很久,久到向藻都怀疑自己的助听器是不是又失灵了,才没有听到她讲话。
苏母眼中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深意,像是怀念,又是悲伤。
“……怪不得她要留下你。”
这是苏母跟她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苏母取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言汀是不是又跟梁散烟到一起?”
向藻语塞,“我……不知道。”人确实是跟着梁散烟离开了,但是这会在不在一起真是不知道。
苏母并不是真的想追究什么,只是理了理西装,拿上包准备离开。
“对了,你最近学习很吃力吗,需要补习吗?我听说贺枞那孩子在帮你补习。”
“呃……对,我物理不太好,所以……”
苏母偏了偏头,疑惑地问道:“你跟贺枞走得很近吗?”
向藻突然像被电击了一下,蓝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他就是看在苏言汀的面子上才帮我的。”
苏母皱了皱鼻子,“那家伙能有什么面子,叫得动贺枞。算了,你现在还是以高考为重,别被别的分心了。对了,这段时间你看紧言汀一些,少让他跟梁散烟接触,如果他问起,就说是我说的。”
向藻欲言又止,她要怎么看紧苏言汀啊,总不能拿根绳子把他绑起来。
但苏母都发了话,她也不能不做。于是在学校的时候,她跟苏言汀跟得更紧了。
尤其是在梁散烟会出现的场合,她总是找各种理由将苏言汀拉走。
其他人见怪不怪,只是有两个人反应很大。
一个就是苏言汀本人。在向藻有一次找借口把他拉走后,他终于发了脾气。
“靠,向藻,你有完没完,你最近吃错药了?!还是终于发疯了!”
向藻抱着手,一板一眼地说道:“我没吃错药,也没发疯,是阿姨的意思,她要我这段时间看好你,让你跟梁散烟少接触。”
“我TM爱跟谁接触就跟谁解除,你少拿——”
“你可以不听我的,但你应该了解阿姨的手段,你是想让她直接去找梁散烟吗?”
向藻直击要害,果不其然看到苏言汀的脸色瞬间变黑。
“虽然不知道你跟梁散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为了她好,我建议你这段时间还是谨言慎行,减少跟她的接触。”更何况,她还是已经订婚的人。
最后这句话向藻并没有说出来,但苏言汀应该是想到了什么,闭了闭眼,再睁开,就像是已经认命般。他忿忿地蹬了旁边的花坛一脚,结果把自己疼得直打转。
向藻转过身翻了白眼,并评价了一句:「脑残」。
那之后,苏言汀果不其然减少了跟梁散烟待在一起的机会,上课发呆,下课睡觉,然后放学和向藻一起回家,也不拜托贺枞接送了。
对此,向藻也觉得很苦恼,她都没机会跟贺枞相处了。
从苏言汀开始‘洁身自好’之后,校园里的流言蜚语更加甚嚣尘上,说什么向藻手段了得,竟然让苏言汀移情别恋。
尤其两人的亲密举动更加做实了这一流言。
向藻一开始并没意识到这些,她专注于学习,忙碌于题海中,恨不得把所有知识点刻进脑子里。
对于贺枞日益频繁的消息也没意识到不对,只是在闲暇只余才一条条的回复他。
意识到贺枞情绪有问题,是在他对苏言汀动手之后。
那天回家,苏言汀罕见地鼻青脸肿的上了车,先是埋怨地看了一个向藻,就窝成一个球不说话了。
向藻被低气压刺激,还是出于礼貌关心了一下他。
“你又去跟人打架了?不会又是因为梁散烟吧?”
“我怎么知道,贺枞那小子今天吃错药,打球的时候下死手,每一球都恨不得砸死我,老子就没输得这么惨过,下了场说了他两句,他居然就动手了,靠,这兄弟白做那么多年了!”苏言汀一边描述事件经过一边捂着红肿的腮帮子直叫唤。
向藻觉得自己还是很公正的。
“人家是职业选手,你打不过很正常啊,况且贺枞就是很认真的人,他对于网球才不会敷衍的,打得认真就是下死手吗,你也太玻璃心了。”
苏言汀一脸不可置信,这女人说的是人话吗?贺枞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偏心得没边了。还是他的散烟好,还知道关心他痛不痛。
“我说向藻,我喂流浪猫罐头它还知道给我叼只耗子来谢谢我呐,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你站哪边的啊?”
“听不见,你不知道我听力障碍吗?”向藻懒得搭理他,转而开始担心起贺枞。
她这段时间其实也是有意疏远了与贺枞的联系,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贺枞之前的情绪不好,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比赛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和苏言汀一样,是因为梁散烟订婚的事。
又结合今天贺枞突然大打出手的消息,她心里没征兆地就开始泛酸,成年老醋都比不了的那种酸意。
因为梁散烟受委屈了,他才替梁散烟出气的吗?
这一颗小种子就这么在心里生根发芽,然后生长成参天大树。在风雨交加下,颤颤巍巍的摇晃。
向藻的目光移动到黑色的玻璃窗上,上面开始凝结一颗颗圆润的水珠,然后划出一道水痕,噼里啪啦的敲击声,标榜着磅礴大雨的倾泻,就如同——那个混乱的夜晚一样。
她和贺枞,打破界限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