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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游戏

作者:黑尾虎字数:3184更新时间:2025-09-17 15:31:13
  —
  晚上,文鸢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怎么都合不上眼,觉得心头被堵住,惴惴不安。
  实在睡不着,只好起个夜。
  这一起夜,让她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半空中的螺旋桨声音从远处一点点传来。
  寺庙的中庭大院子里传来谈话声,是带她进来的僧人,另外几道声音则是浑厚的男人音。而这个点出现的陌生人,半空的直升机,都让她感到危险。
  文鸢遵循本能,没有惊动任何人,连鞋子都不敢拿,猫着腰,往寺庙的后院里溜走,直往山里跑去。
  跑啊跑,一路跑,从灌木丛到山丘,脚步疾风,跑到她已经感知不到任何疼痛。
  文鸢不敢停下来,缓了口气,躲在树后面回头去看那间已经逐渐渺小的灯火庙宇。
  整座山地势险峻,许多地方几乎是垂直状态的路,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踩空,跌入万丈深渊。
  山里的虫鸣怪叫令人恐惧不安,不知道踩了什么,软绵绵地,文鸢吓得捂嘴巴,不敢松开脚,只能祈祷不是蛇虫之类的有毒的东西。
  就着月光,她俯下身子去看,才听见呱地一声,是一只青蛙。要继续跑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这座山脉连接着丹纽山脉,像一座宽阔的围城,织成网,此刻围住了想逃离生天的人。
  山里多有虫蛇虎豹,有山蚂蝗和各种吸人血的东西,恐怕还没迷路前,就会被吃之入腹。
  文鸢躲在大树后观察,祈求着不要是魏知珩。
  很可惜,上天有时让你看见希望,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是把你推入深渊前开的一个小小玩笑,然后趾高气扬地再次摁死所有退路。
  在可悲的命运前,人就是这样渺小。
  三架黑鹰直升机一字排开,打着夜视仪低空搜寻着什么,架势极大。
  而寺庙里的人也一路搜寻,远看,乌泱泱地,大约是搜查完房间没发现人,所以追了出来。
  文鸢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跑,管他什么蛇虫猛兽,管他什么害怕,只知道要跑,要跑得远远的,离他们远远的,就算是死在山里也比再次回到那个可恨的男人身边好。
  速度也来越快,快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
  一路的荆棘灌木丛刮得她脚底板鲜血淋漓,在一个大坡面前踩空,文鸢摔了下去,身体滚了好几圈,滚进了下面因为前两天下雨而积洼的小水潭。
  不深,但淤泥很臭,把她整个身子浸染得又脏又臭。文鸢崩溃地仰头看天空,抬头,高大的树木遮住一切,就连月色都看不见了,密集到令人窒息。
  四周全都是看不尽的灌木丛,数不完的树,各种动物的怪叫声传来,根本看不清脚下有什么路,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坑。
  文鸢有一刻甚至想就这样吧,死在这里吧,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但闭眼的瞬间,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湿湿滑滑,很长一截。
  其实猜到了,就着月光,水潭边缘,一条又粗又长的蛇正要从水里游过去,吐着蛇信子,整截的蛇身子就盘旋在她肚子上摆动,而她摸到的是蛇尾巴。
  即便猜到,文鸢还是吓得失常,呜咽一声,忍不住哭出来。
  活下去的信念战胜了恐惧,文鸢扯着蛇尾巴用力一甩,甩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只听见灌木从里窸窸窣窣。她立马爬起来继续跑。
  半空中的黑鹰开着舱门,男人半跪着,摘了眼镜戴着通讯耳麦,架着狙击枪瞄准地面疯狂奔跑的女人。
  黑鹰开了温度夜视,贴地飞行,地上的任何活物一览无余。
  其实在十分钟前,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文鸢的逃跑路线,但魏知珩并未选择打草惊蛇,而是让她跑,甚至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跑。
  时生对他的狩猎的恶趣味并未有太多惊讶,因为魏知珩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待看上的猎物有足够的耐心,不听话的东西,喜欢挑逗,看着它拼死挣扎,能跑出去的几率为0,下面那个女人大概率会被玩死。
  通讯耳机内,时生收到了继续降机的命令。方便他看得更清楚些。
  夜视的狙击镜中,那瘦弱的身子是多么鲜活,多么富有生命力,坚强又不屈,比他养死的那些东西有趣了不止百倍。
  明明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不是吗,非要找死。可要是不找死,他又玩不出刺激感。
  想着,魏知珩眯着的眼睛轻缓,觉得惋惜。
  文鸢身上受了伤,跑不快,又脏又湿,在他眼里跟苟延残喘的低等动物没区别。
  只要轻轻地摁下扳机,穿过心脏,或者打爆脑袋,她就会停止,可同时也会失去生命力,和死了的那只鸟一样,不再漂亮。
  黑鹰距离她原来越近,魏知珩摁下扳机的手也在加力,似乎下一秒就直接射出。
  他十分享受此刻的狩猎时光,越跑,越刺激。
  大约是掌控生死的权力令人上头,他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让她求饶,看着她可怜地趴在他脚边。
  等到把她抓回来之后,该做什么呢?
  他该怎么惩罚这只不太听话的小鸟。
  嘭———
  枪口一闪,一颗子弹结结实实扎到离女人紧紧十几厘米的脚步下,是上一秒,她踩下的脚印。
  只差一秒,就一秒,那颗子弹就会打在她腿上。
  是有人在警告她,在跑下去,子弹不会打在地上,而是她身上。
  意识到这个情况后,文鸢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拖着残败的身躯越跑越快。
  和子弹比速度的行为无疑是愚蠢的,人怎么可能会跑得过枪法呢?魏知珩知道她是故意的,根本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了,所以跟他较量。
  哪怕杀了她也觉得无所谓吗。
  大概是吧,否则,为什么要毫不犹豫吞下那些碎裂的玻璃,又为什么要迫不及待地离开他。
  时生察觉到机舱门边的男人情绪并不太好,操纵台处下令,将直升机又贴了半米,这是最近的距离,高空十几米,再低,会刮到下方的树。
  通讯中,传来魏知珩略带调侃的声音。
  “猜猜,她会在第几枪停下。”
  时生顿默了下,从操控台的夜视表前看着女人的踉跄但倔强的身影,从后脑勺都看得出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所以要说几枪,还真不好说,他不是没见过这女人不要命吃玻璃的样子。
  连玻璃都敢割脖子,命都不要了,还在乎几枪吗。
  “三枪吧。”他瞎说。
  他也知道魏知珩的意思,三枪之后,如果文鸢没有停下来,那么这场狩猎游戏就走到了尽头。因为耐心再多,也有个限度,过满则亏。
  一阵轻笑,或带着嘲笑的味道,魏知珩没说好不好,回应时生的是第一声枪响。
  这次更近了,打在她肩膀几厘米处,是她甩臂擦肩的距离,时间和规律掐得很准,观察得细微,所以能计算出空隙,开了那一枪。
  文鸢不是好运,是上面的人像遛狗一样警告她,让她别轻举妄动。
  她果真停了几秒,也仅仅几秒而已,立刻拔腿跑。
  是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第二声枪响起来的时候,从女人的脖颈擦过,擦出一条难看的血痕。纱布被打散,一股力道把她绊倒,鼻尖全是烧焦的味道。文鸢摔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血从散落的纱布滚落,不多,距离缝合的伤口很近,本就崩开了,现在又开始疼。
  就在这里死了吧,似乎也不错。文鸢觉得。
  这样算什么呢,苟活着,一辈子被胁迫心惊胆战的日子,等着他恩赐的一线生机,她该多可悲。
  如果出不去的话,那就死在这里吧。
  反正她的人生从遇见魏知珩开始,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经完蛋了不是吗。
  眼前的路越来越模糊不清,文鸢再次跑起来,拖着这副残败不堪的躯体奔跑起来,跑去一个连自己也看不清的方向,干脆就这样走下去好了。
  她平静地等待着最后那一枪打在身上,祈求那一枪利落一些,这样不会太多痛苦。
  可惜没能等到第三枪,文鸢先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女人的身体轰然倒下,摔进了一个浅坑中,被灌木丛掩盖住了身体,有些刺。
  她已经无法顾及这些细微的感触,用最后一丝力气睁着眼睛去看半空,仰着脸的姿势,让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半空上闪着红光,悬停的直升机。
  现在这里地带开阔,树不高,直升机停了足有半分钟才有人放索道降落下来。
  在文鸢彻彻底底昏死过去之前,她看见了向她走近的脚步,急促又熟悉。
  然后,她举起了怀里的枪。
  作者的话:9点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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