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078三顾终破冰心锁墨痕社重立新主

作者:绮思妙想字数:6930更新时间:2025-09-30 15:58:31
  墨痕社召开了新学期的第一次集会,气氛却与以往不同——前任社长苏静文已赴燕京,社长的位置空悬。
  会议末了,副社长林婉清在一片期待的目光中起身。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贯的明媚笑容,声音清脆如铃:“静文姐走了,咱们墨痕社可不能群龙无首呀!我推举吴灼担任新社长!”
  她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你们都知道的,我一边在墨痕社写写画画,又在戏剧社蹦蹦跳跳,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用,实在是分身乏术,难以兼顾啦!”她夸张地摊了摊手,做了个鬼脸,引得几个社员轻笑出声,“所以呀,这副重担,非得找一个最有才情、心思最细腻的人来挑不可!吴灼的文章最好,沉静又有想法,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大家说是不是?”
  话音落下,立刻得到一片附议之声。众人都觉得顺理成章,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坐在窗边的吴灼。
  吴灼却在这片赞同声中缓缓站起身。她今日穿着贝满的墨绿色校服,脸色比冬雪还要白上几分,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疏离。她环视众人,目光最后落在空着的社长座位上,轻轻摇了摇头。
  “多谢大家厚爱,”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只是这社长之职,我恐怕难以胜任。请诸位另选贤能。”
  满室皆静。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婉清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灼灼?你说什么呀?除了你还有谁合适?”
  “是啊灼灼,你就别推辞了!”
  “我们都信你!”
  面对众人的挽留与不解,吴灼只是再次坚定地摇头,唇角勉强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真的不了。我近来课业恐会加重,精力不济,恐辜负大家期望。” 理由冠冕堂皇,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微微颔首,“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竟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径直拿起书袋,先行离开了活动室。
  她异乎寻常的坚决,让原本热络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消息很快传到了沉墨舟耳中。他听闻吴灼竟在众望所归下执意请辞社长,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这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在文学上颇有见解、甚至隐隐有领袖之姿的吴灼。课业压力?这理由太过苍白。
  午后,图书馆那间熟悉的阅览室。沉墨舟“偶遇”了正独自对着窗外枯枝发怔的吴灼。
  “吴同学。”他声音温和如常,在她对面坐下。
  吴灼回过神,见到是他,眼中掠过一丝极快的慌乱,??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放在桌上的手微微向后缩了一下,仿佛要拉开距离,随即垂下眼帘:“沉先生。”
  沉墨舟没有迂回,目光关切地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听说你辞谢了墨痕社社长之邀?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温和,“社长之职虽有些琐碎,却也是极好的锻炼。以你的才情与心性,假以时日,必能比苏静文还出色。可是…有什么顾虑?”
  他的询问真诚而带着师长的关怀。
  吴灼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皱了书页的一角。她不敢抬头看他清澈探究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能照见她内心深处那些混乱、阴暗、无法与人言的纠缠与负累。??她心中有个声音在尖叫:正是因为您!因为每次见到您,都会让我想起那冰冷绝望的“恰当距离”,想起静文姐的惨白面容,想起我自己那份同样无望、必须深埋的痴念!担任社长意味着更多无法避免的接触、请示、汇报…我不能再让自己陷入那种境地,我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提醒和煎熬!
  “真的…只是觉得力有不逮。”她声音更低,几乎含在嘴里,“只想…安心读书。”??这“安心”二字,此刻听来何其讽刺,她只想逃离一切可能与他产生更多交集的漩涡中心。
  沉墨舟沉默了片刻,阅览室内只剩下窗外微弱的风声。他敏锐地察觉到她那份“只想安心读书”背后,是一种近乎退缩的逃避,仿佛急于斩断与外界的一切多余联系,将自己封闭起来。
  “力有不逮,非你实情。”他缓缓道,目光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犀利,“吴灼,你可是…家中另有牵绊?或是…另有心事?”
  “没有!”吴灼猛地抬头,反应快得近乎失态,??她几乎是惊恐地想要切断这个话题,生怕被他窥破一丝一毫真实的心绪,??随即又迅速低下头,掩饰道,“真的没有。只是…累了。”她站起身,仓促地收拾书本,“先生,我还有课,先走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沉墨舟独自坐在原处,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眉头深锁。
  他看得出来,那份请辞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她那看似平静的“累”字背后,藏着一种深刻的疲惫与一种…仿佛经历了某种巨大冲击后的疏离与自我保护。她似乎在主动地从曾经投入、并展现出才华的领域抽身而退,将自己缩回一个更小、更封闭的壳里。
  沉墨舟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想起了圣诞夜宋华卓高调的示爱,想起了吴家复杂的境况,却总觉得,那些似乎仍不足以解释她此刻如此决绝的退缩。一定还有什么更深、更重的东西,压在了这个年轻女孩的肩上,让她选择了如此避世的态度。
  而他,作为师长,此刻却只能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看着她独自承受,无从问询,更无从分担。一种无力感与更深的好奇担忧,在他心中悄然蔓延。
  *******
  墨痕社社长之位空悬,社内活动虽未停歇,却总似少了魂魄。沉墨舟心系于此,更忧心那个骤然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女孩。这日,他径直去了学生的宿舍楼下,请嬷嬷通传,言明有社务相商。
  吴灼下楼时,神色有些惶惑,似乎未料到他竟会直接找来。
  “沉先生?”
  “天气渐暖,园中腊梅还未谢尽,边走边谈可好?”沉墨舟语气温和,指向不远处人迹罕至的小花园,意在避开旁人耳目,予她一个更放松的环境。
  吴灼默默点头,跟在他身侧一步之后。
  两人沿覆着残雪的卵石小径缓行。沉默片刻,沉墨舟并未急于追问社长之事,而是望着枝头零星残梅,缓声道:“近日见你总是独来独往,眉间倦色深重,可是遇到了难处?课业虽重,也不该如此耗神。”
  他的关怀不带半分逼迫,只有真诚的担忧。
  吴灼垂着头,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内心挣扎如同沸水。这些时日以来的压力、迷茫与无人可诉的孤寂,几乎要将她压垮。此刻面对他温和的、充满信任的目光,那根紧绷的弦忽然到了极限。
  她猛地停住脚步,抬起头,眼眶已迅速泛红,声音带着哽咽的颤抖:“先生…我…我不是不想…我是…没有心气儿…”
  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
  沉墨舟心中一紧,并未催促,只是静静停下,递过一方干净的素帕,目光沉静而包容,为她隔出一方可以安心倾诉的空间。
  她声音充满了无助与抗拒,“宋家…他们似乎已与我父亲母亲议定,开春后便要正式订婚了…”她抬起泪眼,看向沉墨舟,眼中是彻底的迷茫与痛苦,“我觉得自己像被无数根线扯着,往不同的方向拉…快要…快要裂开了…我哪里还有心力…去做什么社长?我连自己都快顾不好了…”
  她终于将最深重的忧虑之一剖白,泪水涟涟,肩膀因抽泣而微微颤抖,显得脆弱而无助。
  沉墨舟静静听着,当“订婚”二字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时,他负在身后的手猛然收紧,指节瞬间泛白。一股极其尖锐复杂的情绪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心口——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强烈到让他自己都愕然的窒闷酸涩,以及随之涌上的、更深更沉的心疼与怜惜。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叫宋华卓的年轻人站在她身旁的情景,这个念头像一根细针,扎得他呼吸都为之一滞。他面上努力维持着师长的沉静,但眼底深处的风云却骤然翻涌,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与难以言说的失落感迅速席卷了他。他看着她泪眼婆娑、彷徨无措的模样,那“订婚”二字不是喜讯,而是将她推向深渊的判决。??这让他心中的疼惜瞬间压过了那抹不合时宜的酸涩,转化为一种更为强烈的保护欲。
  他迅速将一切不该有的情绪死死压回心底,眸光沉静下来,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他未有丝毫轻视或不耐,待她情绪稍缓,才沉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难为你了…这些事,压在谁身上,都难以轻松。终身之事,关乎一世悲欢,更需谨慎,当遵从本心,而非全然委顺他人期望。”
  随后,他望向枝头残梅,目光悠远,语气变得更加深沉,带着一种文人特有的、对才华的珍惜与对世事的感慨:“至于社长之职,我并非强求。只是觉得可惜。?? ??文字乃心魂之所寄,文章乃性灵之光华。墨痕社虽小,却是一方能让性灵暂避风雨、自由舒展的天地。我观你笔下,自有丘壑,灵秀内蕴,若因外务纷扰而令珠玉蒙尘,灵光晦暗,岂非辜负了上天所赐之禀赋?与同窗切磋,寄情诗文,并非琐务,或许反是当下困顿中,能予你支撑与排遣的一叶扁舟,一处桃源。”
  最后,他看向她,目光清澈而坚定,将选择权完全地、尊重地交还给她:“自然,若你觉此刻确无力承担,我必尊重你意,绝不会强求。只望你…无论如何,莫要轻易放弃书写,那是你的一部分,不应为任何外因而湮灭。”
  他的话语,像一双沉稳而温暖的手,轻轻托住了她不断下坠的心,??不仅理解她的痛苦,更试图为她指出一条在困境中保全内在自我的微光之路。
  吴灼望着他,泪水依旧,心中那片冰封的混乱与孤寂,却仿佛被这温和而有力、??且充满了知音般珍惜的理解??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哽咽道:“…谢谢先生…我…我需要些时间…想想…”
  “好。”沉墨舟温和应道,??目光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处藏着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愫——有怜惜,有担忧,还有一丝被完美掩饰的、属于他个人的、深藏的黯然,“无论多久。”
  *****
  自那日小花园倾泪一诉后,吴灼心中的重压并未减轻,却因沉墨舟的理解而稍得喘息。然墨痕社社长之位依旧空悬,如同一桩未了的心事,萦绕在两人之间。沉墨舟深知此事急不得,却也不愿见她才华就此埋没,决心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这已是第叁次相劝。
  此日课后,沉墨舟直接请人带话,邀她至墨痕社平日活动的教室一叙。此地意义非凡,墙上张贴着过往活动的照片,书架上堆放着社刊文稿,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往日社员们热烈讨论的气息。
  吴灼推门而入时,见沉墨舟正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渐吐新绿的垂柳。夕阳余晖透过窗棂,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暖色,却也让这间空荡的教室更显寂静。
  “先生。”
  沉墨舟转过身,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他没有寒暄,直指核心:“灼灼,这是我第叁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他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墨痕社社长之职,关乎一社之气运,亦关乎你自身。前番你言家中牵绊,心力交瘁,我皆明白,亦不勉强。”
  他缓步走近,目光扫过墙上那张苏静文带领社员们郊游论诗的旧照,语气沉凝而富有深意:??“然,你可曾想过,‘存在’先于本质?人并非生来就为何物,而是在选择与承担中,才真正定义了自己。困于身份、家世、他人期望之囹圄,并非真正的‘自为’,而是将自身置于‘自在’之物的境地,任由外界涂抹。”?? 他的话语带着哲思的穿透力,??“这墨痕社,这社长之责,或许正是你跳出那被定义的角色,为自己选择、并由此塑造‘你是谁’的一个契机。于此间,你可寄情翰墨,可结交同道,可暂避外界烦扰,更可…主动创造你自身之价值,而非被动依附于任何他人或家族之名。”
  他的话语,不再是单纯的鼓励或惋惜,而是带着一种深刻的哲学洞察与引导,直指她内心最深处的存在性焦虑与对自由的渴望——对定义自我而非被定义的追求。
  “我知你疲累,知你欲躲藏。”他看着她微微动容的眼眸,声音愈发恳切,“但躲藏并非长久之计,那或许只是一种‘沉沦’,是对本真自我的逃避。有时,承担一份恰当的、属于自己志趣的责任,反是朝向‘本真’的一种‘决断’。它让你有事可做,有路可走,有同道可依,??让你在行动中确证自身的存在与力量,?? 不至于在孤寂与虚无中沉沦。”
  他最后道,目光深邃地望着她:??“社长之位,并非枷锁,我愿视其为…予你的一处‘桃源’,一方你可自主耕耘、并在此过程中不断重新发现和塑造自我的精神家园。你若仍觉不可,我绝不再提。但若你心中尚存一丝不甘,一丝对文字、对同道、对成为‘自己’而非他人影子的热忱,便请…再思之,重思之。”
  这番话,如重锤,又似钥匙,敲击并试图开启吴灼紧闭的心门。她环视这间熟悉的教室,目光掠过书架上那些熟悉的文集,墙上那些洋溢着青春热情与自主光芒的笑脸……这里,确实曾是她短暂逃离家族阴影、摸索自我的一方净土。沉墨舟的话,??以其前所未有的思想深度和精准的共情,剥开了她用以自我保护的重重借口,露出了内里那份对失去这片可能定义“我是谁”的阵地的不舍与不甘,以及对“本真”生活的深切渴望。
  她久久沉默,垂着眼睑,内心波涛汹涌。逃避固然轻松,却也意味着放弃塑造自我的可能。而承担,固然艰难,却或许真如他所言,是通向更真实存在的一条路径?
  终于,她缓缓抬起头,眼中多了一份被深刻理解后的释然与破釜沉舟般的决然。她望向沉墨舟,两人目光交汇处,有一种无需言说的透彻与共鸣在静静流淌。她看懂了他目光深处的期许与鼓励,那并非仅仅对一个社长的期许,更是对一个挣扎灵魂能够勇敢面向未来的深切祝愿。
  “先生…”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您…不用再劝第四次了。”
  沉墨舟心下一沉,以为她终究还是拒绝。
  却听她继续道,??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如释重负的笑意:“这社长之职…我应下了。愿…勉力为之,不负先生期望,不负社友信赖,亦不负此心。”?? 最后叁个字,她说得很轻,却重若千钧,仿佛是对自己的一份郑重承诺。
  沉墨舟闻言,眼中瞬间绽出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激赏之光。他并未多言,只是郑重地朝她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那是一种超越了寻常师生关系的、基于深刻理解与精神共鸣的默契。
  *****
  墨痕社组织了一次关于新女性独立思想的读书会,虽无社长,几位骨干倒也热络。讨论正酣,一位低年级学妹对庐隐《海滨故人》中对旧式婚姻的剖析提出疑问,却说得支离破碎,未能切中肯綮。一时间无人能清晰点透。
  一片略带尴尬的沉默中,坐在角落、原本只是静听的吴灼,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溪水流淌:
  “庐隐所痛陈者,非婚姻本身,乃是‘物化’二字。”她起身,走向中央,拿起那本《海滨故人》,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许久不见的沉静光彩,“露莎也好,云青也罢,她们所求者,不过是‘人之为人’的价值得以被‘看见’、被‘承认’,而非被当作待价而沽的物品,纳入某种利益的‘天平’。所谓独立,内核便是挣脱‘待价而沽’的枷锁,发出‘我之为我’的声音。至于婚姻,若能以此为基石,方有‘平等’可言。”
  她的讲解深入浅出,既有文本依据,又有自我洞见,瞬间拨开了学妹的迷雾,也让在座众人眼前一亮。
  角落里静静旁听的沉墨舟,眼中满是赞许与欣慰。
  读书会散后,沉墨舟在走廊追上吴灼。这一次,他不再旁敲侧击,而是直接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和,带着洞穿一切的理解:“今日你所言,正是墨痕社亟需的魂魄与方向。若因前路阴影重重,便拒绝眼前的灯火与同路人,岂非可惜?那方寸之地,不仅是责任,更是你安放才思、证见‘我之为我’的一方净土。社长的担子,并不轻,但于你,或许是另一份…支撑与证明。”
  他未提“重任”,未提“期望”,只提“灯火”、“同路人”、“安放”、“证见”。字字句句,直指她心中最深的渴望与最隐秘的恐惧——对独立人格的追求,以及对自身价值的迷茫求证。
  阳光穿过廊道的玻璃窗,将纤尘映照得清晰。吴灼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沉墨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身影在光柱中微微绷紧,手指用力地蜷握,指节微微泛白。
  时间仿佛凝固。
  许久,或许只有一瞬,又或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她没有回头,却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好。”
  声音不大,甚至微微有些发颤,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然。
  沉墨舟眼底的欣慰如同星光乍亮。他未再多言,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如释重负的温和笑意,朝她点了点头,便先行转身离去,步履比来时更为轻快。
  吴灼独自在光柱中站了片刻,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又似接过了某种沉重的期许。她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脊背,抬起眼,望向长廊尽头透来的春日天光。
  *****
  几日后的墨痕社例会。
  面对齐刷刷投来的、或惊讶或期待的目光,吴灼站起身,脸上虽无笑意,却带着一种沉稳的平静:
  “社长之职,既蒙诸位信任与先生期许…吴灼,愿勉力一试。”
  语毕,活动室内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往日更热烈的掌声与欢呼。连角落里的沉墨舟,也微微颔首,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
  冰封叁尺,非一日之寒;破冰之举,需叁次恳切之言与一次直达心灵的哲学叩问。沉墨舟的叁次劝说,终以理解、尊重与对其内心存在困境的深刻洞察和引导,叩开了吴灼紧闭的心门。墨痕社得以重立主心骨,而于吴灼而言,接过这份职责,亦是她在重重困境中,为自己寻得的一方可喘息、可耕耘、可??主动塑造自我价值??的“方寸桃源”。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她握住了第一支可凭依的桨,??并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可以成为执桨人的可能性。而那与她共享这一深刻瞬间的人,则在她迈向新生的第一步时,投下了无比重要的一束光。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