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烦心（梁怀远视角）

  梁怀远最近很烦。
  自上次家中聚会后，他给姐姐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也被她挂断，他知道，姐姐又到了不想搭理他的阶段。
  可是他明明没做错什么。
  ……除了说过要结婚的傻话。
  “烦！”
  他倒在沙发上，发出烦躁不安的声响。
  梁怀远明白，这次他又受到父亲的牵连了，每次都是这样，父亲惹姐姐生气，姐姐表面忍着，私底下却把他当成出气筒。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爸对他好？
  他也没觉得梁诚这个死人对他有多好啊？
  越想越烦躁。
  梁怀远索性拿起手机，给姐姐发去——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姐，我真的好想见你】
  一分钟、两分钟……直到半小时都过去了，他都没有得到半个字回复。
  为什么不回他？
  在忙吗？
  还在生他气？
  梁怀远反复劝自己再忍耐一下，姐姐总会回来，会原谅他，会……去他爹的会什么，他忍不了，也不想忍了，他要立刻、马上听到姐姐的声音。
  “嘟—嘟—”
  怎么还不接？
  握着手机的手用力攥紧，心也跟着紧绷起来，他无比期待着能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一秒、两秒……半分钟过去了，在他心焦到想跳楼的时候，却突然接通了。
  她的声线一如既往的迷人，
  “五分钟，讲。”
  “我…姐，我好想你，我发誓我再也不说结婚的胡话了，你别不理我。”
  惊喜来得突然，梁怀远慌不择言，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最近琴拉得特别好，老师表扬我了，下学期开始会有全国性的比赛，老师建议我参加。”
  “嗯……”
  姐姐的声音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变过，一如既往的清脆好听，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就是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像在喘。
  梁怀远不禁感到疑惑，这个时间点，她难道还在运动？
  他猛地甩了甩头，现在这个不重要——
  “姐，我真的很想很想你，让我去见你好吗？看不见你我真的想去死了……”
  “就一天，哦不，一个晚上就行。”
  她没回应，他从话筒里只能听见轻轻的呼吸声，果然又被拒绝了。
  “啊…”
  “怎么了！”
  听见她突然喊叫一声，梁怀远着急到站起来，“姐，你在做什么？”
  “我在……”
  她顿了顿，声线有些抖，“我在外面玩，有人把酒洒我腿上了。”
  奇怪，真的太奇怪。
  梁怀远感觉自己像失了智一般，竟然觉得姐姐现在的声调很是……娇媚。
  像……像极了和他身体交缠时会发出的声调。
  但怎么可能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真的在做那事，姐姐她不会接他的电话，更不会接了后还选择说谎隐瞒。
  在她眼中，他应该没有被骗的价值。
  想到这，梁怀远松了口气，稍稍安心下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她宣判，“五分钟到了。”
  “姐，我！”
  “嘟嘟”一声后，他的世界归于宁静。
  他盯着手机屏幕失落不已，悄悄伤心了好一阵，但转念想到她没明言拒绝他的请求，激动不已地奔跑下楼，找到在花园里喝下午茶的妈妈说：“妈，我们过几天去港城吧！”
  葛薇被这突然出现的儿子吓一跳，端着咖啡的手抖了一下，洒了点咖啡出来，“怎么，你想你姐了？”
  “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葛薇摇了摇头，“不行。”
  “为什么？”
  梁怀远反应激烈，妈妈见了更是感觉不妥，将杯子重重放下，指责他：“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粘你姐？”
  “你们姐弟关系好我很欣慰，但还是要有分寸感，你都二十二了，已经到找对象的年纪了，再这么粘着你姐真的不像话。”
  葛薇知道儿子依赖姐姐，这是正常的，毕竟从出生到上小学，他都是和姐姐一起在镇上生活，那时候梁家未发迹，她和梁诚在外拼搏，把两个孩子都养在姥姥家里，姐弟相互陪伴，感情自小便比旁人深厚点。
  儿子自出生起就只有看到姐姐时才会不哭，周岁抓阄时，一堆东西放到他面前他都不要，硬是绕开围着他的那些人，爬到了站在角落的女儿身边，抓着她的手不放，被女儿打了也不哭不闹，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
  他自小就是如此粘人，长大了也没见收敛，在姐姐去了美国读书之后，心态更加疯狂，拼命学习和练琴，想考上纽约的大学……得知姐姐可能留美生活，竟一声不响地订机票、偷护照，偷跑去纽约找人。
  “你也别想去偷通行证，我早就锁起来了。”
  “妈！”
  梁怀远急了，这防他跟防什么似的，“我结课了想去港城玩都不行吗？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和我爸一样没意思。”
  既然妈妈不答应，他也不想她好过，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说一些会刺痛她的心的话，“也难怪姐姐和你们不亲，她无论做啥你们都不关心，去哪里你们也不在意，这个家里只有我在意她。”
  “梁耀祖！”
  葛薇脸上浮现怒意，随手拿过一本杂志狠狠扔他身上，“你闭嘴！”
  被打了他也不躲，还叫嚣着：“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当时姐姐在美国读书，你去看过她几次？”
  还没他去的多。
  他活了二十多年，所有心机都用在了偷护照身上，有机会一定把这心得写成书、流传下去。
  大抵家长都这样，只要孩子不主动提起，就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葛薇自诩有一套教养孩子的方法，但大部分都用在了儿子身上，少部分分给了女儿。
  细细算来，她妈妈教育梁倩的时间更长，也更用心。
  见妈妈如此，梁怀远就知道她被说通了，小声补充一句：“亡羊补牢还来得及。”
  “臭小子。”
  葛薇对着他甩了个白眼，“去就去，正好我也有事和你姐商量，你提议的你安排时间，别麻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