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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兽 第12节

作者:水千丞字数:6556更新时间:2025-07-13 05:51:49
  因为我要做一个铺垫,为我即将向她坦白的婚外情。我确实有些无耻,但如果将无耻当做达成目的的手段,就不必为此施以道德的度量衡,没有什么比结果更重要。
  “因为我后悔,太多太多事,这么多年,我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我满脸悲怮和悔恨,“我当年做错了很多事,说错了很多话,然后就好像、就好像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一步错,步步错,一直错到今天,我觉得太对不起你和女儿了。”
  妻子垂眸看着地面,嘴唇轻轻嚅动着,好像要张嘴,但又在迟疑。我偷偷用余光去瞄她,也无法从她轻描淡写的眉看出几分情绪。
  “对不起,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我总想起当年我们有多相爱、多幸福,可一回到现实,现实太冰冷了,其实很多次我想和你聊聊,想一起想想办法,我不希望我们这样,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妻子缓缓开口:“都过去了,年轻的时候,我也有不成熟的地方,我爸脾气也不好……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女儿也大了,只要以后我们好好过,都还不算晚。”
  “不,还没有过去。”我握住了妻子的手,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我也想要一切都回到从前,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女儿,一家三口幸福地在一起。可是我现在太煎熬了,太痛苦了,我睡不好觉,每天都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我必须向你坦白。”
  妻子看着我,她的眼睛像两湾潭水,又深又宁静,似乎并不会因为我几句话而被搅动,而是可以宽怀地包罗一切,无论我倾倒进去什么不堪之物,她轻声问我:“坦白什么?你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知道我要说什么,在女友之前,我也有过一些逢场作戏,但没有固定的关系,因为那不符合我的利益,直到女友的出现,她太美、太乖、太灵秀,且年轻愚蠢,让我觉得可以掌控,我头脑一热,下面一硬,就生出了圈养的念头。妻子或许对莺莺燕燕们没有证据,但长达半年多的时间我和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她不大可能全无察觉,只是彼此心照不宣。我希望她是知道的,这样她就早有心理预期,可以降低我们之间的冲突成本,但妻子很聪明,她就算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愧疚感在婚内权力斗争中是一柄攻城略地的利器。
  我在心里预演了将要发生的事,我坦白、忏悔、道歉、承诺、割地赔款,她发火、怒骂、诉苦、痛哭、接受补偿,然后我们一起来想怎么度过此劫,毕竟夫妻是利益共同体。
  我声泪俱下地说出我一时鬼迷心窍被女友诱惑,我早就后悔了但不敢轻易提分手,怕女友年轻气盛伤害这个家,于是减少见面,尽量让司机去陪她,结果俩人搞到了一起,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生变,司机很可能已经把女友杀了并勒索我,现在警察查到了我头上。
  我的剧本走了一半,妻子却并未配合我,她沉默了,沉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不看我,不听我的询问也不理会我的悔恨,只是沉默。
  我半软着身体跪在了地毯上,用手抱住她的膝盖,仰头看着她哀求道:“老婆,你说句话,我知道错了,我这段时间真的想死,想了无数次,可我舍不得你和女儿。”
  突然,“啪”地一声巨响,我半边脸都麻了,脑仁嗡嗡地响,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我没想到妻子打人这么疼,这么大的劲儿,好像用了毕生蓄积的力气。
  妻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她面色之阴鸷,目光之冷冽,令人生畏,我见过她的娇羞和爱慕,见过她的控诉和眼泪,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妻子,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让我说什么,你都玩儿出人命了,才想到我和女儿?!”
  我嘴唇抖了抖,这次轮到我说不出话来。
  妻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唯一需要想的,是怎么不让我的女儿有一个劳改犯父亲!”
  我突然觉得自己摇尾乞怜的样子太傻逼了,我需要妻子的原谅吗,不需要,我需要的是她帮我,妻子需要我的忏悔吗,不需要,她需要我守护这个家的共同利益——财产和名誉,我抹了一把脸,急得嘴直哆嗦:“我我我想办法,老刘也会帮我的,真到了万不得已,我会出去……避避风头。”
  妻子狠狠剜了我一眼,起身就走。
  “你去哪儿?”
  “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妻子走到卧房门口,当她推门进屋时,突然顿住了脚步,她回头看着我,似乎笑了一下,眉峰微挑,但目光一片肃杀之色,“我也跟别的男人搞过。”
  我愣了好久。
  我吃了治疗失眠的药,躺在床上依旧失眠。
  我的思绪就像一团纠缠的毛线球,繁杂、凌乱,让我燥郁难安。
  我一会儿想起妻子那轻蔑地、带着丝丝恨意地“我也跟别的男人搞过”,一会儿想起女友腐烂的脸和被挖了个大洞的肚子。被老婆戴绿帽子本是一个男人的至高耻辱,可我连怒气都提不起来,其实当我知道“他”用我的身体和我老婆做爱时,我就已经有了被背叛的感觉,如今反倒麻木了,甚至觉得这样多少弭平了我的愧疚感。
  我一遍遍地看手机,也不知道自己希望收到什么消息,或者不收到什么消息,但等了很久,什么也没有。
  我忙的时候每天微信几百条未读,但自从我开始休病假,同事和客户都体贴地很少来打扰我,原本我以为离开我事务所会难以运转,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的工作生活如常,并不那么需要我,只有我在自己的世界里经历着天翻地覆。
  我也没有收到来自朋友的任何消息,这个时间,恐怕还在审讯司机,凭着司机给女友的那些消费记录和转账,他是不可能像我这样暂时回家的,我很庆幸多年职业生涯的敏感,让我在与女友的相处中尽可能少留对我不利的证据,虽然很麻烦,那时候完全是出于对婚姻财产的保护,没想到现在可能保我命。
  我估计警察最迟明天早上就会去女友的公寓调查,尽管那个房子我已经清理了好几遍,但喷溅的血迹是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的,然而我并不担心,哪怕整个屋子全是化学剂,哪怕他们检测到了女友的dna,只要无法证明她失去了足以威胁生命的血量,就无法证明她死了。
  我握着手机,突然想到什么,打开了记事本。
  我给“他”留言的那个文件,果然显示有更新,我轻轻点开了它。
  “你应该感谢我,她活着比她死了更麻烦。我不想要废物的身体,也不想要婴儿的身体,我想要你的,你本来就是我的,你享受的是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你该还给我了。”
  我握紧了手机,将那短短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渐渐地,仿佛有洪声自九霄外直入脑髓,一声比一声嘹亮。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做这些事的动机,“ta”反复说是在“帮我”,“他”为什么帮我,我以为“他”和我利益一致,因为我们现在共享一具身体,这是我一厢情愿,“他”不是“帮我”,我宁愿赔掉裤子都不想背上杀人的麻烦,“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不想投胎到她肚子里!所以“他”要解决掉女友这个麻烦,“他”甚至对女友的堂哥和司机都动过杀心,“他”真正想要的一如“他”所说——是我,不是一个未出世的婴儿,也不是一个烂酒烂赌的废物……
  突然,我浑身一激灵,头皮都麻了,呼吸变得轻浅而急促,我一个人关在卧室里,却心虚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看见我此时的所思所想,我的手指轻颤着,在记事本上留下一行字:老三是谁杀的?
  第二十章
  我被迫去回想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和女友在酒店快活,而老三在雨夜中被捅死的那个晚上。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我跟老三的死会有什么关系,可是看着“他”给我留下的这些森冷诡吊的文字,我无法不去怀疑,这一切都是“他”预谋好的——“他”想寄生到我身上。
  老三的案子迟迟没有进展,前期的线索都中断了,所以朋友才会根据动机推断又反查到我身上,一定要确定我那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是否属实,而我的证词无懈可击,因为从我的角度,我当然不是凶手,可是,那天我去酒店实地考察过,我是有趁着女友醉酒熟睡、绕开监控离开酒店的条件的,无论这种做法听起来多么荒谬,但只要有实施的可能,警察就不会放弃追查,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被排除嫌疑。
  但我在逻辑上还是不相信“他”用我的身体杀死了老三,因为这件事里有太多矛盾,绕开监控离开酒店是个有预谋的行为,带着刀也是有预谋的行为,但在难以清理血迹的车内杀人和毫无章法的抛尸,又像是没有预谋的激情杀人,整个案子中所有的细节都值得推敲,它们可以反映犯案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心理,这种介于有预谋和没有预谋之间的作案方式,太不合理了。可是我又想,如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哪一件是合理的,甚至已经超过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我又怎么能用人类的常理和逻辑去判断一个……一个称不上是什么的鬼东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他”杀了老三吗?如果是又如何呢,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反正我早就想让那个拖累我的废物早点去死,或许“他”是唯一能够直视我的内心,把我的恶与欲无限放大,甚至疯狂地去执行的人吧。
  我拉开床头柜,里面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十几种不同的药物,我每天都要吃下好多粒,换取我从出生开始就自动拥有、如今却几近丧失的生理功能——睡眠。
  吃完药,我闭上眼睛,等待自己进入睡梦中,自从意识到“他”的存在后,我惧怕入睡,我常常撑着大半夜不睡,等白天去办公室补觉,实在没办法要一个人睡时,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他”做什么出格的事,这还是第一次,我希望早点和“他”在梦中交换主导意识,我希望当我再次醒来,能在手机上看到“他”回答我的问题。
  我睡到半夜醒了过来,靠药物获得的睡眠,代价就是醒来后会头晕眼胀,浑身骨头酸痛。我不应该这么快醒的,至少该睡到清晨,妈的,难道我的药又要增加剂量了?再这么下去,我不用等待法律的审判,先把自己吃死了。
  我浑噩地下了床,突然,耳中传来一些奇怪地窸窣声,在夜深人静空荡荡的公寓里显得格外诡异。我去摸索床头灯的开关,却于黑暗中发现门缝里漏进来一层极浅淡的光晕,这么晚了,谁在客厅?但这又不太像客厅灯,水晶大吊灯加上射灯,光线是很亮的,这个光太小、太暗了。
  我好奇地推开门,发现光源是从不远处的妻子的卧室散发而来——那奇怪的响动也是。
  我第一反应就是,谁在妻子的房间?
  我勃然大怒,想到妻子用那充满蔑视又快意的眼神看着我,告诉我她也和别的男人搞过,想到我们多年分居后重新睡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和那不人不鬼的东西春宵一度,她早就给我戴了绿帽子,现在又把人领回家?这个贱人,一定是为了报复我,一定是为了恶心我!
  我满脸狰狞,一步步朝妻子的卧室走去,我的脚步很轻,可我分明听到“咚、咚、咚”的声响,那是我剧烈的心跳。
  伴随着身体的接近,我的官能开始敏锐地捕捉到更多信息,我闻到一丝腥臭的气味,像是血,我看到妻子敞开的门内有人影缓动,我分辨出那窸窣之声,很像是人在咀嚼……
  恐惧像蛰伏于走廊深处的黑暗,正向我快速蔓延而来,笼罩在我头顶,攫住我的心脏,让我的步履开始迟疑,感知危险的生物本能大声告诫我不要再往前走了,可我的两条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操控着,颤抖却又坚定地走进了妻子的卧室。
  我看到。
  我看到如地狱般恐怖的一幕。
  一具半腐的尸体躺在妻子的床上,她面若肿泡、浑身溃烂,身上各处淌着浆黄色的组织液和紫黑色的血迹,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宫腔的位置被利器以十字型划开,肉糜一般软烂的内脏稀稀拉拉地流出来,而此时,一个人,一个男人,背对着我坐在女友的尸体旁,用手在她的宫腔里翻搅着、寻找着。
  我大口大口呼吸,死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男人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脸来,他用那张我看了四十年的再熟悉不过的脸,冰冷地看着我,然后,轻轻一笑,唇形嚅动,无声地说道:“我们是共生的。”
  我们是共生的。
  我们是共生的。
  我们是共生的。
  诅咒般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越来越响亮,我尖利地喊了一声,凶猛地扑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嘶吼着:“去死吧,去死吧——”
  尖叫、挣扎、厮打,我像守护领地的老狮王,面对入侵者的挑战,决心殊死一搏,我宁肯战死,也绝不把我的一切让给“他”!
  突然,我的脸上传来剧痛,一阵眩晕之下,我那模糊黯淡的视界里竟逐渐扩散进光,我听到微弱的呼喊声,更清晰地感知到与我对抗的生理力量。
  我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的画面就像被遥控器切换,从黑暗、血腥、可怖的地狱变成了暖色调的卧房,只是此时屋内一片狼藉,床单被褥皱成一团,床头柜上的东西被洗漱扫落,妻子瘫软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她头发蓬乱,双目圆瞪,眼底爬满了红血丝,一张脸惨白如纸,脖子上有道道青紫色的勒痕,失禁的尿液染透了睡裙和床褥,空气中散发着尴尬的骚味。
  我眼角有血留下,疼痛让我无法再正常地撑开眼皮,但我还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一片狼藉的妻子,浑身剧烈颤抖着。
  我差点把妻子掐死!
  妻子缓过神来,惊恐万状地瞪着我,拖着瘫软的身体往床里挪,像是躲避恶鬼罗刹。
  “我……”我想解释,可该如何解释?
  我终于确信,我所有阴暗的情绪都会被“他”无限放大,每个人心中都有邪念,只是大多停留在幻想阶段,可“他”却会去实施,究竟是“他”触发了我的恶,亦或“他”就是恶本身?!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哑声说:“我、我梦游了,我不知道……”
  妻子的表情还是像见了鬼,非常小声地哀求:“你先出去好吗。”她的口吻中甚至不敢有一丝指责的意味,生怕激怒我。
  “那不是我。”我求救一般看着妻子,“真的不是我。”这一刻我真的很想把一切和盘托出,一个人孤独地背负着如此荒诞又恐怖的故事,我已经到了承受的临界点。可妻子会相信吗,她会不会觉得我吃药吃傻了、吃疯了?我又该如何形容我的遭遇,人格分裂了?精神错乱了?被鬼附身了?
  或许我真的疯了,或许这一切都是我长期缺乏睡眠所产生的幻觉,或许只要我能好好睡一觉,老三没有死,女友没有死,我身体里也没有寄居着恶鬼。
  妻子却看不见我的求救,显然她才是那个想大声喊救命的人,她瑟缩着:“老公,求你了,先回房间,好吗。”
  我失魂落魄地退了出去,我看着妻子从床上跳下来,狠狠撞上门并反锁。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走进浴室,看着被妻子抠的血肉模糊的眼角,我能感知到疼痛,疼痛是人体对内里病变和外界伤害的提醒,但对于我来说,疼痛好像没有意义了,我不想处理,甚至觉得如果能感染死了,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我看到床头上放着的手机,我拿起它,打开记事本,“他”果然回复了我:你不是一直希望他死吗。
  我扔下手机,软倒在床上。眼前全是“他”对我说的那句话——我们是共生的。
  共生?不,你是寄生的,你是一个寄生胎,你是一个该死的寄生的恶鬼!
  我心中迸发出一个想法,杀死寄居者的唯一办法,是杀死宿主。
  如果我死了,“他”是不是就能彻底消失。
  第二十一章
  我听到关门声,显然是妻子出去了,大半夜的她会去哪里,医院?还是回我岳父那儿?
  我有些担心她,但我不能跟上去,这个时候她最害怕见到的就是我。其实我很想问问她,在我被“他”操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有没有说什么,但妻子会相信这么荒诞的故事吗。
  我很绝望,现在我不禁见不到女儿,妻子也不敢和我住在一起了,或许很快我连家都不能住,而是要去拘留所,与其失去自由,失去财富地位名誉,不如亲手终止这一切,当我想到自我了结时,我并不因自己的懦弱而愤怒,只体会到报复“他”的快感。
  “他”让我堕落,我可以选择一起毁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天快亮了,我的手机响了,是朋友打来的。
  朋友的口吻气急败坏:“发生什么事了,你动嫂子干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到底还想搞出多少事!”
  我懵了几秒:“她报警了?”
  “她没报警,她在医院,她什么都不肯说,你们到底怎么了!”
  “哪个医院?”我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你到小区门口,我的人在。”
  去医院的路上,我知道了来龙去脉。妻子半夜想叫车去医院,被守在小区门口监视我的警察发现了,通知了朋友,朋友赶去医院,以为我家暴了妻子。
  我赶到医院,还没来得及了解妻子的情况,就挨了岳父一个大嘴巴子,要不是朋友拦着,岳父还想上来打我。
  我摸着胀到发麻的脸,看着眼前削瘦蜡黄的岳父,不无讽刺地想,一个月几万的进口药确实管用,这癌症晚期的老头居然还这么有劲儿。我年轻的时候对他又恨又怕,他早年当兵,长得人高马大,妻子高挑窈窕的体型就遗传自他,转业之后一路干到正厅级,为人刻板严肃,对我诸多挑剔,现在却要靠我的钱吊着命,一定很憋屈吧。
  比我当初做上门女婿还憋屈吧。
  岳父指着我的鼻子大骂,要不是朋友拦着,他会冲上来继续打我。
  妻子脸色苍白的躲在后面,眼睛已经哭红了,她脖子上的勒痕呈紫红色,太显眼了,面对一屋子针刺般地目光,我无法解释,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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