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人能够预知到未来的可能。
而藤本青花显然也不能够知道自己在组织人眼中的重要性呈直线增长。
明明安室先生也掌握着七星图的碎片。
她在思考的可能性与梦中所见的鲸鱼有关。
仔细想来,无论是海神节还是儒艮庆典, 他们的盛行与衰败似乎都与日本历史上捕杀鲸鱼的时间有所对应。
日本是世界最大的捕鲸国。
由于商业化发展, 自18世纪初, 而后的两个世纪, 捕鲸业一度跃居为世界性产业。
日本抓住了这个“机会”。
19世纪30年代, 日本派出了第一支远洋捕鲸船队驶往南极洋,后远洋捕鲸事业不断发展, 直至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末期, 远洋捕鲸业达到最高峰。
据统计, 那时7支捕鲸队每年就可猎杀两万头鲸。
而本就环海而居的人鱼岛上也有着其中一支舰队, 他们主要负责猎杀的对象是活跃于南太平洋的座头鲸。
尽管1986年国际捕鲸委员会就禁止商业捕鲸以保护濒临灭绝的鲸类,然而私下里是怎样就很难说清了。
上位者的索求,偷猎者的贪婪,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总有不畏惧死亡的狂徒存在。
在这期间还有人打着科研的名义继续大肆捕虐。
直至2007年, 日本再一次启动了南太平洋捕鲸计划。
藤本青花不知道这一计划背后是由谁推行出台的。
那个时候她还很年幼,仅仅只是从电视上知道了一些关于座头鲸习性的描述。
座头鲸是一种按照直线洄游的鲸类,它们每年可以洄游的距离高达上万英里。
对科研者来说这是种令人惊奇的发现,可对于捕猎者来说, 这样的发现更进一步方便了他们捕猎的可能。
根据科学研究表明, 他们之所以能够不迷路地往返于南北之间,似乎是利用了太阳、月亮和星星来作为指引他们方向的路标。
这与七星图的指引不谋而合。
可是还需要一个更加关键的验证。
四周的路越来越黑了。
藤本青花几乎连自己脚下的东西都看不清晰, 只能摸索着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这个时候她还能够苦哈哈地安慰自己,起码就算这里足够亮堂,凭她的脚程也就只能缓步移动而已。
向前还是向后。
藤本青花没有太多选择。
她只是顺着摸索出的前方继续行进。
而另一头的琴酒, 却被一道岩壁挡住了前行的方向。
那对墨绿色的眸子依旧沉静,对于这样事情的发生没有产生丝毫意料之外的感受。
他碰上岩壁表层,有微弱的风打在了他的指尖。
岩壁的厚度通过缝隙的角落便可窥探一二,显然这并不是人力能够造成的阻隔,似乎除了证实他选择的错误以外,这个岩壁并没有发挥其余的价值。
或许是如此。
安室透早知琴酒的多疑,所以这也是他设下的陷阱之一。
除了藤本青花真正踏入的那个洞窟以外,安室透在许多洞口前都留下了曾经行进过的踪迹。
可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这座岛上的洞穴未免也太多了些,就像是他们本就紧密相连一般。
糟糕了。
洞窟的另一头,琴酒听到了蝙蝠振翅的声响。
他咧开了嘴角。
头顶蝙蝠突然的动作吓了藤本青花一跳。
她往前看去,隐约能够看到些许光亮。
这是洞窟的出口吗?
光线并不刺目,更像是从某些缝隙中探出的光照。
藤本青花犹豫了几秒。
她再考虑着是否要往前继续走去。
如果外面真的是洞窟的出口,那她这样随意动作有会碰到组织人的可能。
但她还是向前了几步。
总归身后的路也无法退回,如果能够确认前方的状况,后续发生什么她也能够更有准备。
前方的不是出口。
而是一扇同样的石壁。
藤本青花有些茫然,她不明白石壁的背后为什么还会透出光来,但很快她就了解了这种情况的原因。
这里的石头并不是那种密不透风的鹅卵石的质地,而更偏向于溶洞里钟乳石那样的质感。
他们的质地更加稀疏,随着日月风霜的打磨也更易产生漏洞。
可是这样小的裂缝还不足以让他们刚才在洞口外感知到有风拂过。
难道这个洞窟里还有什么隐藏着的她没有探索到的地方?
事实上这是很有可能的猜想。
洞窟内路线错综,藤本青花视野受限,能够判断的只有手上触碰到的墙壁。
顺着墙壁向前,就连东南西北都难以区分。
钟乳石质的岩壁摇摇欲坠,藤本青花试探性地敲了敲,想要将原本的缝隙扩大,以此来观察石壁后的模样。
然而分毫不动的岩壁就像是在嘲讽她的异想天开,就连积攒在缝隙里的灰尘都没有任何动作。
——或许因为藤本青花靠近的呼吸而使它们从岩壁的缝隙里脱落了些许,但更多的碎石则仍旧是动也不动的累积在这无人的角落。
藤本青花讪讪一笑,牵扯到脸上僵硬的肌肉后没再尝试。
没有现代灯光的原始洞窟的确是有些太黑了点。
仅仅只是一点些微的光亮,就有些让藤本青花不想返回。
藤本青花犹豫了许久。
而后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
脚腕的肿胀感让她无法忽视,这里还是洞窟的浅层,凭她的脚力根本没有探索整片洞窟的可能。
关键的是风见警官什么时候才能抵达。
她需要能够联系上外界的手段,不光为了帮助安室先生脱离组织的追踪,还为了能够得到验证她那份猜测的可能。
可是等待漫长。
而在这份等待中,藤本青花再一次听到了临近的脚步。
脚步没有朝着她的方向继续行进,而是似乎转去到了另一个方向。藤本青花听到了洞窟的回声,也听到了脚步声朝着另个方向渐行渐远。
庆幸藤本青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才没有在这个时候再去想些有的没的。
听脚步声藤本青花判断来的只有一人。
公安的人不可能只有这么点,负责引开组织人的安室先生应该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来。
是组织的人?还是一直帮助着他们的黑羽先生?
藤本青花还记得潜艇上的那个大块头,如果是组织的人,会落单的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了。
而剩下的黑羽先生,她不认为对方会这样葬身海底。所以藤本青花思考着,自己是否应该跟上这位脚步声的主人。
那个大块头也被她用枪打伤,她跟上去未必不能从对方那里获得组织行动的情报。
只是……
一旦失败等待着她的安室先生获取救援的可能性也会降低,而那单独的脚步声也有可能是组织为引出她设下的陷阱。
可就算是陷阱,也有百分之六十六的可能。
百分之六十六的概率,足以弥补在缺少她的情况下风见警官找到安室先生的可能。
藤本青花摸索着起身,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朝脚步声传来的方位挪动。
脚下有碎石轻响,很细微的动静但在空荡荡的洞窟中被无限放大。
藤本青花紧绷着抓紧了岩壁,等到声音消散再无声响后才缓缓吐出了口气。
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跟踪别人可真不容易。
不过老实说,在经历先前的一切后,藤本青花莫名有种自己跟踪技术得到了长足进步的错觉。
——没准她意外的拥有成为侦探的天赋呢!
侦探才不是跟踪狂呢!
如果江户川柯南知道藤本青花将这两者划上等号也许会炸毛。
总之或许是因为这片洞窟里视觉失去了效用,所以其他感官分外敏锐的缘故。
藤本青花勉强地跟上了前行者的脚步。
她听到了前方隐隐有流水的声音。
是地下河吗?
虽然没有办法分清东南西北,但藤本青花能够感受到这是一条向下的道路。
寒气裹挟着向上的气流缓缓拂过藤本青花微张的毛孔,她小口地喘气,身体因为紧绷的动作而有些微的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