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好安静，也很平静, 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松雪无声凝望。
  然然，你到底想怎么做呢……
  陶方然还在想呢。
  光下了决心，但没有法子。
  对面的人明明喜欢自己，偏偏不肯承认。
  嘴硬做什么呢？
  喜欢我又不是丢人的事。
  被我拒绝也不是。
  林松雪, 真的很难猜。
  从前难猜, 现在更难猜。
  桌子下的腿一晃一晃，陶方然想到这事，心里一烦，晃得幅度都更大了。
  一不小心, 蹭到林松雪的腿了。
  在旁人一无所知的交谈声中, 两个人双双一怔。
  林松雪的眼睛第一时间看向陶方然。
  陶方然也呆住了，显然不是故意的。
  林松雪收回视线。
  陶方然停滞两秒, 眼睛这才转向林松雪。
  只见林松雪端起面前的热咖啡，优雅轻饮, 无比平静。
  平静？
  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明明喜欢我，怎么可以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松雪, 我就不信你两眼空空！
  陶方然的脚又伸了过去。
  林松雪拿着咖啡的手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眸。
  四目相对。
  陶方然的脚尖抵着林松雪的小腿，轻轻柔柔蹭着她的裤子。
  可她好像不满足于此，又用脚挑开她的裤子, 直接贴着她的肌肤。
  很明显的碰触感，又好像带着点温度，烫烫的。
  林松雪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她垂下眼眸又再度抬起。
  她看见陶方然在笑, 带着笑意的眼睛亮得惊人，也很烫, 像一团明亮的火。
  这团火在燃烧她的心。
  有意为之。
  “你在干什么。”
  “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林松雪不说话了，低下眼睛看杯子里的咖啡。
  陶方然笑眯眯的：“喜欢吗？”
  林松雪抬眼。
  陶方然：“喜欢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吧，不丢人。”
  林松雪挑了一下眉。
  原来这就是她的方法？
  林松雪淡定自若地放下咖啡。
  陶方然看见林松雪唇角微微上扬。
  下一秒她的腿就抽不回来了。
  “？”
  陶方然努力往回拔了两下。
  纹丝不动。
  “林松雪！”
  林嘉月和陶乐知也看了过来。
  陶方然正扒着桌子，身子后仰，表情很努力，好像在往回拔什么东西。
  林嘉月：“？”
  陶乐知：“？”
  俩人默契地弯下腰，望桌底下看去。
  只见陶方然的小腿正被林松雪两条腿夹着，夹得很紧。
  一个努力夹，一个用力拔。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拔河比赛。
  陶乐知看笑了。
  林嘉月：“……”
  林嘉月：“你俩真有节目。”
  “姐！”
  陶方然选择找外援。
  “救命！”
  陶乐知：“好了好了，松雪你就放过她吧。”
  林松雪看着陶方然：“坐好，不要动。”
  陶方然还在努力抽回自己的腿：“不动我腿怎么办？”
  犟种一个。
  林松雪干脆伸出手抓住陶方然的手。
  抓稳之后，双腿卸力。
  陶方然的腿终于重获自由。
  人被林松雪拉着，没有因为惯性撞到椅子上。
  她揉着小腿，人很幽怨。
  “林松雪，你给我夹疼了！”
  林松雪下意识关切地看向陶方然的腿。
  被桌子挡着，看不到。
  再抬头看向一脸委屈的人。
  “……谁叫你不老实。”
  陶方然继续幽怨地瞪着林松雪。
  哪有这么喜欢人的……
  蹭腿多暧昧的一件事啊，都给她整成拔河比赛了！
  不解风情，真是不解风情！
  还嘴硬！
  嘴硬还要抓她的手，这算肢体接触好吗！
  “谁准你抓我的手的？”
  “我不抓着你的手，等着看你撞椅子上吗？”
  “呵，你倒是关心我，这么关心我怎么不敢承认你——”
  陶方然一个急刹车。
  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向旁边的林嘉月和陶乐知，再看向林松雪，瞬间改口：“怎么不敢承认你关心我？”
  林嘉月：“？”
  陶乐知挑了挑眉。
  林松雪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陶方然没说。
  幸好陶方然还愿意留给她一点余地。
  她应对喜欢的人的逼问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被身边人八卦这件事了。
  …
  陶方然回到二楼时，被姐姐拉到一旁，偷偷问刚才发生的事情。
  “你和松雪怎么了吗？感觉很奇怪哦。”
  陶方然主打一个否认三连：“没有啊，不奇怪啊，我俩平时也这样啊。”
  陶乐知：“真的？”
  陶方然：“真的。”
  陶乐知看着她。
  她看着天空。
  陶乐知更觉得不对劲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
  妹妹心虚的时候就爱看看天，看看地，太好猜了。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不追问。
  “好吧，不想说就不说了，”她摸摸妹妹的脸，“要是有什么问题，要及时解决。
  “还有，等你想说的时候记得找姐。”
  陶方然十分感激：“谢谢姐，还是我姐贴心。”
  陶乐知笑着拍拍她的脸，走了。
  陶方然目送姐姐离开。
  一个姐姐走了，另一个姐姐来了。
  “你怎么不告诉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林松雪问，“你刚才怎么不告诉她们？”
  陶方然扭头盯着她：“你希望我们的事被她们知道吗？”
  林松雪说：“不希望。”
  陶方然：“那不就对了。”
  她回头看向姐姐离去的方向：“咱俩的事在没处理清楚前，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免得给你跟我添不必要的麻烦。”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你确实很善良。”
  林松雪走到她身边，她们四目相对。
  “可有时候也很伤人。”
  陶方然闻言一怔。
  林松雪说这句话时，眼眸低垂，眉尖微蹙，眼里有化不开的愁，像是心里头有一根刺，一根由她亲手扎进去的刺，疼得叫人哀怨。
  “……”
  “你什么意思……”
  林松雪抬起手，想像陶乐知一样大方地抚摸陶方然的脸，又被她们的关系挡了回去。
  手僵在半空中，最终只轻轻碰了一下陶方然的肩膀。
  “乐知说的没错。”
  林松雪也走了。
  陶方然一头雾水地看着她离开。
  啊？
  我姐说什么了？
  她说了那么多话啊！
  难道是刚刚跟我说的？
  说了什么来着？
  “不想说就不说了”？
  陶方然看着林松雪离去的方向，片刻后如梦初醒。
  对。
  就是这句！
  不想说就不说了！
  林松雪也不想说。
  她不想说，但……她在逼她。
  到了这一刻，陶方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不是在逼林松雪承认爱意。
  她是在逼一个人承认自己不被心爱的人喜欢。
  她在往林松雪心上插刀子。
  …
  林松雪刚回到房间，陶方然就追上来了。
  房门一关，世界又只剩下她们俩人。
  陶方然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松雪。
  她很直接：“林松雪，你是不是很不高兴？”
  “什么？”
  “我逼你承认喜欢我，是不是让你很不高兴？”
  “……”
  “是吗？”
  “……是，一点。”
  本来不是“一点”。
  因为发现了新的可以让陶方然留在自己身边的方法，这才只剩下“一点”。
  “但这‘一点’不能约等于零。”
  一边爱，又一边因为爱而痛苦。
  爱和痛苦交织，让这份感情永远无法归零。
  陶方然：“……”
  她果然是往林松雪心上扎刀了。
  可这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是想让她——让林松雪承认喜欢自己。
  她又看了看林松雪，抿了抿唇，忽然妥协了。
  算了。
  林松雪不愿意说就不说吧。
  她已经知晓她的喜欢了，在她偷偷亲自己的时候，在她的每一次失望里，这都是林松雪不愿意承认但又无法抹除的喜欢。
  所以，算了！
  “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不会再逼你了，对不起啦。”
  林松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