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是情绪积压到最后导致的, 这些都怪他，菲利波并没有错。
  因为伤病，球门对回归的他来说成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墙，除点球, 他找不到破门的办法。
  他感到彷徨，他感到痛苦。
  他不好的情绪, 在菲利波再次进球的那一瞬间崩溃。
  必进的球可以传给他面对空门的他，他以为在意的人会让出球, 但菲利波并没有。
  回忆到这儿，皮耶罗闭上眼。
  如果他没有责怪菲利波, 那么对方就不会被俱乐部冷落，不会被以这种方式逼迫着离开。
  他们原本是最好的锋线搭档，但因为他的压力太大, 因为情绪突然失控, 他失去了自己的搭档。
  痛苦和自责让他情绪一直处于低落状态，他经常自怨自艾，他对这样的自己感觉到厌烦, 但却任由自己保持这样的状态。
  直到他被队友们斥责, 不能一天到晚都苦着一张脸, 他才意识到, 自己不能将负面情绪毫不掩饰的传递给别人。
  在此之前, 很多人都认为，菲利波的离开，是因为在尤文图斯一山不容二虎。
  但他认为，他们是队友，他们是朋友，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一点改变。
  直到他们断开联系，直到菲利波为了离开尤文图斯，宁肯自己补钱也要走。
  他慢慢意识到，他们不再是俱乐部的队友，或许也不会再是朋友。
  他时常会责怪自己，那时候真的很不应该，他坚定认为是自己逼走了在尤文图斯重要的人。
  他早应该明白一点，菲利波视进球如命，他不应该把自己的压力和情绪加给这样的人。
  尽管他们多次澄清，两个人之间没有怨和恨，但关系的确已经僵化。
  他很想再去拥抱曾经一伸手就能抱住的人，但又没有勇气一般主动靠近。
  无数的懊悔伴随着他，慢慢被低落情绪压到喘不出气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
  他是在生日的前一天收到的陌生短信，内容有些长，但他只看一遍就能记住。
  对方用让人震惊的方式简单介绍了自己，让他记住了米兰有一个自称上帝的人，随后那人发过来一家酒店地址。
  不顾这很有可能是一个恶作剧，他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酒店，在敲门和等待之间犹豫。
  好在房间及时打开，他并没有在外面站太久，里面出现的人的确是西蒙内·因扎吉。
  尽管对方一脸吃惊，他还是故作镇定的表示，要把对方接到自己举办生日聚会的地方。
  看到西蒙内愣住，皮耶罗可以肯定，那时候他慌了。
  他早该想到的，西蒙内可是菲利波的亲弟弟，两个人闹僵，或许菲利波的弟弟也在怨恨他曾经的行为。
  但对方只是愣了一会儿，就表示可以，但是得和房间里面的人道别。
  他在外面耐心等待，痛苦不安的心随着西蒙内对他的态度，一点点发生改变。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看样子菲利波并没有这么恨，毕竟菲利波最爱的弟弟还愿意参加生日聚会，愿意和他一起走。
  路上，他们并没有说太多话，但说了最主要的。
  等生日聚会结束后，他们要在第二天一起去看望在医院做脚踝手术的菲利波。
  生日聚会当天，大屏上播放着他和聚会上所有人的画面。
  轮到播放他和菲利波的画面时，皮耶罗心底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不知不觉间，他眼底的喜悦被伤感冲散。
  这么久了，他学会了隐藏，他隐藏的很好，所以没有谁发现他的不对劲。
  但他内心很痛苦，没有让他发泄情绪的地方，没有能够诉说的人……
  这场生日聚会并不开心，但他没有表露出来，一直熬到第二天，他才算活过来一些。
  但……他是在紧张的氛围中活过来。
  站在病房外，皮耶罗想敲门，可迟迟不敢伸手。
  一是又怕里面的人还没有醒，二是他和菲利波之间的矛盾，或许不会因为他的主动而解决。
  在他再次陷入漫长的犹豫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睡眼朦胧的安德烈亚·皮尔洛。
  皮尔洛看到门外的人，明显呆愣了一下，这是被吓到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皮波还没有醒，但你们可以进去等。”
  旁边的西蒙内点点头，“好，谢谢你。”
  皮尔洛摆手，“不用谢，我和皮波是队友也是朋友。”
  皮耶罗站在门外，听到菲利波还没有醒，他悬着的心放下不少。他感觉这时候的自己是懦弱的，不敢直面这一切的。
  皮尔洛临离开的时候，在他身旁停下来，“迟来的祝福，祝你生日快乐。”
  皮耶罗扯出一个笑容，“谢谢。”
  等皮尔洛离开，他和西蒙内一起走进病房。
  皮耶罗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熟睡的人，他的脚步不由自主放轻，就连呼吸都要停止一般。
  西蒙内留意到他的神情，“不用紧张。”
  皮耶罗顿了一下，随后点头，他坐在另一张空床上，耐心又煎熬的等待菲利波醒过来。
  西蒙内安静坐在旁边，他偶尔用余光看身旁人的反应，有时看久了可以发现，皮耶罗在伤心。
  虽然不明白具体的原因，西蒙内还是安抚，“哥哥总说你们之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皮耶罗试图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难过，但显然，面对菲利波，即便是还没有醒过来的菲利波，他总是漏洞百出，“对。”
  西蒙内很难不忽略这拙劣的表情管理，他想尝试问出原因，但刚要开口，床上的人就醒了。
  在听到西蒙内声音的那一刻，菲利波就醒了，他本来想给西蒙内一个惊吓，但听到皮耶罗也在，一时间大脑空白了一瞬。
  在皮耶罗真正发出声音的时候，他才睁开眼，坦白说，这时候是真的有些尴尬。
  皮耶罗和菲利波对上视线，两个人只看了几秒，又不约而同移开。
  西蒙内最先上前给了菲利波一个拥抱，随后询问现在的身体情况，得知手术很成功才放心。
  皮耶罗垂在身体一侧的手不自觉握住床单，他的紧张和不安在此刻淋漓尽致。
  西蒙内看望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还有比赛要准备，不能停留太久，再者，他或许需要给这两个人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想到这儿，西蒙内起身，向最爱的哥哥道别。
  菲利波并没有阻拦，等西蒙内离开，他躺在病床上扭头。
  静静看了皮耶罗一阵，菲利波笑出来，“亚历桑，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听到菲利波在叫他，皮耶罗愣了一下，他的生日在昨天。
  看出皮耶罗在想什么一样，菲利波仰躺着张开手，一脸放松，“过来吗？”
  皮耶罗从另一张床上起身，弯腰顺从似的进入菲利波的怀抱，后者双手环住他，临分开时，在他额角落下一吻。
  这就像曾经在球场上进球后庆祝一样，皮耶罗心跳很快，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在缓和，但他又怕这些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
  菲利波看着他，这时候两个人得有一个说点儿什么，不然会一直陷入尴尬。
  皮耶罗迈出一步，另一步就得换他来，菲利波想了想，决定重新提起威尼斯事件，“还记得几年前对阵威尼斯的比赛吗？”
  皮耶罗像是被人泼了一头冰水一般，后背发凉，不愿回想起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他当然记得，他也不会忘记，他们两人可是因为这个才彻底分开的。
  菲利波见他神情不好，脸色惨白到像生病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一样，缓了缓继续，“我那时候并没有看见你。”
  皮耶罗再次愣住，他抬眼望向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菲利波，后者一脸认真，“我说的是真的，那时候不是故意不给你传球。”
  皮耶罗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动作合适，他干愣了良久，才重新坐到另一张床上，“那时候你头发短一些就看到我了。”
  菲利波笑了笑，顺势开口，“或许我真的应该留个短头发。”
  皮耶罗立马摇头，“不不，已经不需要了。”
  见对面的人拒绝的这么果断，菲利波的笑容慢慢沉下来，“……我很高兴你能过来看我。”
  皮耶罗点点头，又觉得这样回应不对，但在他想要摇头的时候，已经晚了，再摇头就显得突兀了。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皮耶罗垂眼，一股悲凉的感觉再次袭遍全身，他们又成了这样。
  在他以为可以缓和的时候，现实总能让他清醒。
  菲利波重新闭上眼，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确很矛盾，他不明白对方是因为抵触他，还是因为别的。
  皮耶罗再抬头，就看菲利波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他们真的要一直这样吗？
  皮耶罗心痛到难以呼吸，回想昨天收到的那条让他勇敢一些的短信，他想最后再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