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当达米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布鲁斯暂且不提，他的好大哥和好三哥都拿惊悚的目光看着他。
  “……我需要休假。”提姆猛灌一口咖啡, 对所有人宣布，“我居然看到恶魔崽子在关心别人了, 这样的幻觉真是太可怕了——我最近一定是累晕了才会幻想这样的场景。”
  达米安闷不作声地拔刀, 提姆却连装模作样都一下都懒得做。
  不出他所料，下一秒，好大哥和老蝠亲的手同时按住了达米安的肩膀。
  “嘿, 别这样, 达米安, 你知道的——提姆在跟你开玩笑, 这是他表达亲近的方式。”
  ……并不是。他永远也不会亲近恶魔崽子的。
  提姆这样想着，但是体贴地没有把话说出口。
  毕竟最近家里难得很安宁，他没必要当这个恶人。
  而布鲁斯讲话就务实多了，只用两个字就成功制住了满脸不服气的达米安。
  “夜巡。”
  好吧，一场小打小闹的家庭危机化解于无形。
  对现在已经实现超进化的布鲁斯来说, 简直是易如反掌啊。
  家里一时间十分安静, 大家都在各做各的事，这是这段时间来让每个人都觉得如同做梦般的家庭氛围。
  不过提姆依旧在试图争取自己的合理休假时间——
  天杀的布鲁斯, 最近为了跟超人联手把卢瑟调查个底朝天，简直疯了一样把韦恩集团的事务全压在他身上了。
  而布鲁斯对儿子的小小抗议十分镇定，一张嘴就是镇压。
  “忙着跟康纳还是超级小子约会？他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提姆秒闭嘴，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
  布鲁斯不愧是最近正在演燃冬的老一辈主角, 一眼看穿提姆同样正处于某种微妙的很没有道德的纠结之中。
  不过布鲁斯向来对别人很宽容，对自己很苛刻。
  更何况，提姆才多大, 他又多大年纪了，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
  还不到20岁的孩子们总是敏感而又多情的，一时半会被眼前的雾霾给遮蔽了眼睛，分不清自己真正的心之所向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他已经快40岁了。
  这是一个依旧能够成为罗曼蒂克的主角，但绝不会有人相信他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分不清自己内心真正所爱之人的年纪。
  所以，经过一番艰难的自我声讨，他不得不承认——
  他就是个很没道德的人，同时爱上了小记者和人间之神。
  更可怕的是，他甚至没办法做到切割。
  因为合作的缘故，他几乎每天晚上甚至偶尔白天的时候都要跟超人进行接触。
  在此过程中，他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脏疯狂为人间之神跳动。
  每一次，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超人的美好的时候，浑身裹挟着日光的太阳之子还能给他展现更光辉的未来。
  每一次，他用冷漠和故作不耐作为坚固的外墙，但总能在相处过程中被砸得溃不成军，一点点感受自己沦陷的过程。
  ……但他依旧会为小记者而心动。
  当克拉克给他打电话，用那样愉悦的声音告诉他，自己特意回了趟老家，又找出了一盘绝版的《灰幽灵》特别篇，希望能在这个周末与他一起蜷缩在他的小公寓里共同观看的时候，他的心都止不住地柔软了。
  超人和克拉克，简直就像是为蝙蝠侠量身打造的两个知心角色，分别能完美地贴合他的黑夜与白天。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产生一丝妄想，花花公子布鲁斯也许跟热情善良小记者是天生一对。
  假如他没有另一面身份，那么，他会在某一天遇见克拉克的时候，在他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温柔与激情。
  他们会一起回忆童年，把握当下，守望未来，一起创造无数美好的回忆。
  然后某天，他就会忐忑不安地向克拉克示爱——
  无论结局怎样，他都心满意足，并且为自己爱上一个如此优秀的人而骄傲。
  可偏偏布鲁斯并不只是个骄纵的哥谭宝贝，他还是化身恐惧守护城市的黑暗骑士。
  优秀的调查记者克拉克足够英勇无畏，但蝙蝠侠绝不允许他被卷入哥谭的黑暗面。
  他们之间似乎注定不可能缔结更加亲密的关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超人出现了，如同天神一般降临。
  他足够强大，又同样足够无畏，无论被蝙蝠侠怎样拒绝，都会再度勇敢地朝他伸出友好的手。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他最后是被超人的强大和执着打动了。
  他相信，如果是超人的话，也许有那么一刻是能够与蝙蝠在黑夜中并肩而行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超人是整个世界为蝙蝠侠量身打造的最佳搭档。
  甚至，每一次在跟超人相处的过程中，看着他满含笑意的眼神，他都会有一种错觉——
  只要他愿意踏出一步，他们就可以成为比最佳搭档更进一步的，最佳伴侣。
  ……也许这并不是错觉。
  毕竟，超人对蝙蝠侠过于炽热的态度，全哥谭乃至大都会都有所察觉。
  哥谭人每天在推特上骂骂咧咧，让大都会把自家的救难犬给栓好，别再勾引他们的黑暗骑士了。
  而大都会人一边暗恨自家明日之子不争气，每次对上隔壁的黑漆漆都一副白给倒贴的样子，一边据理力争，表示我们家超人魅力无敌，你们蝙蝠是自愿的！
  连外人都尚且如此，更别说布鲁斯的家人们了。
  对于老父亲莫名陷入人渣的本愿剧本，老管家和孩子们都各有各的看法——
  “老爷，虽然我很乐意给您坎坷的感情之路提一点建议，但请原谅一个最开放的时候都生活在上个世纪的老人，目前还没能接受韦恩家未来的另一位主人必须要在两个男人之间挑出来。”
  阿福优雅地放下红茶和松饼，言辞恳切。
  “……阿福。”
  布鲁斯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哝。
  他清楚老人确实目前还没做好思想准备，也清楚最疼爱自己的老管家最终会做出妥协，但是能不能别在这种呃，令人头疼的时候调侃他啊？！
  而迪克正忙着跟提姆大声逼逼。
  “说实话，假如我的意见能起作用的话——我支持超人。”
  提姆翻了个白眼，觉得迪克在这里煞有其事地开赌盘算支持率很无聊。
  “说的就好像我们的支持会有作用似的。”
  布鲁斯最近对这种亲情消极的话很敏感，立刻就正色起来。
  “当然有用。孩子们，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意见都是有效的。这个家今后不管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需要经过你们都同意。”
  孩子们安静了一秒。
  “哇哦。”迪克继续大声逼逼，“这算过期的投票权吗？毕竟当初他找第二个罗宾的时候可从来没经过我的同意。”
  “……”试图当一个好父亲的布鲁斯一秒破功，原本还有些温情脉脉的氛围也瞬间消退。
  “看来迪基鸟对当初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啊。”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正忙着吃瓜的迪克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刚才大家突然安静的氛围还有别的原因，而他居然没有觉察到！
  往门口一看，果然，手里拎着红头罩的青年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一双锐利的眼睛微眯，正不善地盯着迪克。
  ……这是杰森这一个多月来离韦恩宅的客厅最近的一次，差一点就进来了。
  “嘿小杰鸟你听我说！我刚才……”
  看着杰森冷哼一声，转头就走，迪克几乎原地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世界清净了。
  “迪克最近有些倒霉。”布鲁斯做出点评。
  这孩子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将一些私底下说的话暴露在正主面前，多少有点倒霉了。
  “如果他平时没那么口无遮拦的话，也许上帝会保佑他转运的。”
  提姆耸了耸肩。
  “谁让他刚才公然支持超人，伤害了另一个无辜的普通人的？”
  而他就不一样了。
  对于布鲁斯的纠结，他选择纯看戏，并不打算参与其中，也不打算胡乱支持超人或者克拉克之中的任何一个。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对超人的超级小子和克拉克的康纳都很心虚吧。
  哪边都不想得罪，哪边都得罪不起，那就只好当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了。
  只是，布鲁斯和克拉克和超人之间的事情，他尚且能够旁观。
  但是，他自己对于超级小子和康纳两个人同时存在的扭曲的情感，又该如何解决呢？
  提姆将最后一口咖啡灌进肚子里，眉心隐约皱起了一点阴霾。
  最近，他的时间被压缩得很夸张，很多没必要的大学课程全都请了假。
  康纳已经很多次抱怨跟他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