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无法进入的禁地,立在那里, 任凭如何, 他自岿然不动。没有气味能够长久污染他。
哪怕将他囚禁在笼中,整日用信息素浸染, 也无济于事,被风一吹,残留在他身上的味道倏然干净。
楚斐抬步, 两人的距离一再靠近, 他的面容也逐渐清晰。
他举起香水,眼神迷离却认真, “你想要试试吗?”
事实上, 由于发情期的持续时间过久, 他的信息素被大量释放。
无论哪个房间, 都被罗汉松的味道充斥完全, 只是秦修晋闻不到罢了。
如果秦修晋能闻见信息素的味道,他早试过多次了。
楚斐抿唇。
可惜他闻不到。
秦修晋抬眼看他。
此时楚斐正处于神志不清的时期,拒绝他很有可能会造成信息素失控。
而且,在特殊时期, 楚斐的占有欲总会格外之高,想要用味道标记他, 算是常规操作。
既然他想玩, 那就玩吧。
几秒后, 秦修晋伸出右手,“来吧。”
楚斐笑笑,牵过他的手, 在手腕处喷洒两下。
清雅涩口的气味传来,是与楚斐气质截然不同的风格。
调香目的达成,楚斐心情不错,看了眼阳台上的月色,说:“我们回去吧。”
秦修晋的手停在空中,而后放下,“好。”
动作之间,那味道仿佛被流动的空气全部吞噬,再也闻不到。
下午刚睡过,两人都不是特别困。
秦修晋不睡可以,但楚斐是高烧不退的病人,不能随便应付,便将他按在床上,强迫休息。
楚斐盖着被子,侧躺着问:“你要去哪里?”
秦修晋拿过牵引绳,说:“散步。”
楚斐说:“哦。”
秦修晋转身,想了想,回头说道:“我马上回来,你先睡吧。”
说完,他抬手关了卧室的灯,带门出去。
小狮子猫贪玩,往常总要趁下午时分跑出去,溜完一圈才肯回来。
考虑到他们搬来的时间尚短,小狮子猫对此地的路线还不清楚,秦修晋便给它穿戴好牵引绳,带它出去熟悉路形,文明遛猫。
附近绿植遍布,空气清新,路面上无雪无冰,确实适合夜走遛猫。
秦修晋垂头回着何英的消息,朝哪走纯靠小狮子猫带领,它去哪儿,他就跟着。
聊天界面上,何英在问他和池渊的关系。
秦修晋简单回复,将他与池渊切割得彻彻底底。
调到总公司、入职百川后,秦修晋再也没听说过有关于池渊的消息,一是他不想理会,二是楚斐有意阻拦。
除了池渊,还有季望。
那天慈善晚宴,季望也在。人工信息素暴乱之后,他被迫和某位omega结合。听说两家还是世仇,正在商讨要不要奉标记成婚,算是摊上大麻烦了。
小狮子猫在房间里被关了多天,精力旺盛,拽着秦修晋一路遛到红绿灯口。
写作遛猫,读作遛人。
带着秦修晋沿着马路遛过一圈后,小狮子猫终于累了,停下脚步,踩踩他的鞋,两只前爪向上举起,它想被秦修晋抱着,不想亲自走。
没办法,秦修晋只好抱起它往回走,一来一去,就在路上消磨了许多时间。
等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九点。
转至拐角路口,秦修晋朝大门望去,却见楚斐站在门口,随手披了件大衣,准备出门。
秦修晋皱眉,问:“你要去哪儿?”
听见秦修晋的声音,楚斐顿时停住动作,抿直了唇,解释道:“你很久都没有回来。”
他在卧室里独自等了很久,见不到秦修晋,他睡不着觉。
秦修晋没有多说,而是走到他的身旁,揽过他的肩膀,“只是出去走走。回房间吧,外面冷。”
楚斐望向他怀里的猫,点点头,“嗯。”
迈向台阶时,楚斐又问:“你今晚会陪我一起睡吗?”
秦修晋神色如常,信守承诺,点头说道:“会。”
壁灯下,楚斐笑着靠近他,身上带着热意,“好。”
待两人进入房间、关上门时,天空又飘起了雪,须臾便染白了来时的路。
————
几日过去,楚斐的情况已经基本好转,高烧退去,脑子清醒,行为独立,除了信息素有些不稳定以外,其他都正常。
林荀弹弹报告单,“恢复得不错,再观察两天,就能自由活动了。”
床上,楚斐放下茶杯,耳机里是苏然汇报工作的声音。
行为受阻的这几天,一直是江元思和连烽在处理他的工作,如今他已恢复,工作文件多如山倒,不得不处理。
林荀看看卧室里的摆设,疑惑道:“秦修晋呢?”
“在上班。”楚斐头也不抬,说道,“你找他有事?”
林荀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我找他能有什么事儿,难道不应该是你找他有事儿吗?”
再者说了,结婚对象还在床上躺着呢,秦修晋就这么轻飘飘地去上班了?
百川的批假难度就这么高?
还是说公司里有天大事情等着他去做决策?
楚斐收紧手指,否认道:“我找他能有什么事?”
林荀无语,只好应和道:“嗯,你很好,你没事儿。”
“我当然没事。”楚斐说。
一阵沉默过后,林荀看着工作中的楚斐,实在好奇:“不是,你在他面前也这样儿?”
楚斐终于抬起眼皮,“什么?”
林荀指指楚斐,又指指百川在的方向,精准锐评道:“爱搭不理、沉默寡言、非常无趣。”
甚至他还说轻了,简直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
楚斐沉默,垂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语速稍促,“与你无关。”
林荀呵呵一笑,撇嘴,阴阳怪气道:“与我无关——”
楚斐啧了一声,看向声调古怪的林荀,“你毕业论文写完了?问东问西,就这么闲?”
林荀一放报告单,义正辞严道:“你这人真不讲武德,我跟你讲感情,你跟我扯论文。”
食指划过屏幕,楚斐淡声道:“是你先开始的。”
林荀举双手投降,认罪道:“行行行,我的错。”
话落,他瞅了眼时间,“六点了,他也该下班了吧?”
楚斐说:“嗯。”
百川尚来没有加班的习惯,不出意外的话,秦修晋应该会在十分钟之内抵达回家。
大叹一声,林荀起身,非常有自知之明,“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按时吃药。”
楚斐没有挽留,说:“走吧。”
林荀走后,室内重回安静。
直到六点零八分,秦修晋推门而入。
蹲身逗完猫,他走进卧室,看见桌上的报告单,知道林荀来过,于是问道:“恢复得怎么样?”
“还行。”楚斐说。
秦修晋点头,听楚斐的语气,就知道他大致恢复了清醒。
若是放在两天前,楚斐肯定会在他进门的第一秒,就开始喊他的名字,喊到他进卧室为止。
见楚斐面前摆着笔记本,秦修晋挑眉,存心逗他,“还记得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吗?”
楚斐按住耳机,制止道:“我不想知道。”
被迫发情的这段时间里,他神志不清,做事完全不经过思考。
虽然记忆凌乱,但他多少能找出些清晰片段。
比如为秦修晋调香,比如让秦修晋陪他睡觉,又比如缠着秦修晋,一整天挂在他身上,连床都没下过。
无一例外,都是他不想提及的事情。
楚斐沉声道:“那些事情并非是我本意,你忘了就好,没有必要记得。”
秦修晋倚在门上,浅笑道:“好。”
楚斐不想提,那他就不提,又不是什么重要事情。
对话结束,又是两分钟的沉默。
秦修晋看着他握鼠标的手,忽然说道:“既然你已经恢复正常,那我也没有多待的必要。”
楚斐看他,否决的话语在脑中一闪而过,又被他生生咽下,说:“可以。”
他推开笔记本,拿起旁边的报告单,不知是在看些什么,说:“一天过后,你就可以离开。”
秦修晋点头,没有拒绝,“好。”
他看向此时镇定冷静的楚斐,不由得想起他这几日的黏人,真是判若两人。
不过楚斐已经说明,以上行为并非出自真心,他也确实无法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