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唔……你既然喜欢，等用完还你好了。”
  “伊娃”眨眨眼。
  “用完？”
  安焱皱眉。
  “克莱尔的精神体生来就是飞鸟，不是那些融合体。”
  见伊娃没打算动手，安焱也好声好气地解释。
  “是啊，她生来就是飞鸟。”
  “伊娃”的眼神忽然变得飘忽。
  “安焱，如果说克莱尔是穿过封锁必需献祭的牺牲品，你要如何呢？放过她，自己永困于联邦么？”
  ”是，如果我的命运需要别人来掌舵，那就活该死在这里。”
  掌心被啄了下，游隼从安焱怀里钻出来，停在她肩膀上啾啾啾啾了半天。
  “行了行了，知道你担心我。”
  “傻猫，她是在骂你。”
  无情又多情，处处留情，鸟都不放过。
  “啾！”
  一只炮弹撞在“伊娃”胸口，衔着她的衣襟乱扑腾。
  “好了好了，逗你们玩的。”
  “克莱尔的翅膀，是旅者意志冲破图兰德血脉的见证，是引路的风，而我，自有我的羽翼。”
  无需掠夺他人。
  空间震荡，肋生双翼的大鱼破土而出，载着“伊娃”向上飞去。
  “不是说要带我一程，怎么，用完就扔？”
  悠然的声音响起。高塔上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焱迷蒙地睁大眼睛。又一个伊娃？
  “我当然不会食言。”
  鱼背上的“伊娃”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条细细的线连上大鱼的翅膀，稳稳停留在半空的大鱼忽然急速下坠。
  「啊啊啊———怎么回事！」
  大鱼的翅膀努力呼扇。
  「救命救命，我不行了……」
  「加，加把劲，不能功亏一篑」
  “你，带了什么？”
  “伊娃”僵着脸，凝视高塔上的人。
  “唔……一艘星舰？”
  伊娃单手扶在高塔的栏杆上，不疾不徐地回应。
  “你是不是有病，带上星舰我还能飞？”
  她带着那些鬼眼睛已经够难的了，怎么自己人也拖后腿。
  “这艘星舰里有联邦顶尖的实验室，有天才研究员，还有各种物资，不带着，你们进入深空是打算从流民变游魂？”
  她可是有家有业的，不能抛弃一切自己上路。
  「她什么意思？」
  「她能复生我们！」
  「什么嘛，我们又没死……」
  「现在这样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我想要自己的身体」
  而不是藤壶一样寄生在西泽尔的精神体上。
  「要身体做什么，意识永生，难道你是嫌我们烦了？」
  「是吧，她总嫌我们吵闹」
  太安静了，她会觉得时间不在，世界一片虚无。
  「有了身体就可以抱抱你们」
  「……」
  「……」
  「你好烦……突然煽情做什么」
  还好他没有身体，还好……见鬼的，他也想要身体。
  鱼背上的“伊娃”沉默。
  知她默许，大鱼无言，只是振翅，
  海水翻涌，巨大的星舰浮出水面。大鱼飞向天际，在即将穿越云层时，翅膀越扇越慢，逐渐开始原地旋转。
  鱼腹上忽然裂开一只眼睛。
  “有人在呼唤你。”
  “？”
  安焱指了指自己。
  “他们在呼唤神明，帕拉斯。”
  大鱼朝海面坠去。
  更多的眼睛睁开，海水沸腾，大地裂开。
  「该死！祂要发疯」
  「我才要疯了，好不容易达成的协议」
  「她在联邦怎么会有这么多羁绊？」
  安焱的意识转到高塔之上，眨眼的功夫，密密匝匝的光丝从虚空中延伸出来，缠住了伊娃的四肢，脖颈。大雁焦急地在她脚边绕来绕去。
  “算了，你们走吧。”
  伊娃松开牵连大鱼的力量，随着高塔一起，落向海面。
  “一步错，步步错。或许我当时真的不该回头。”
  大雁情绪低落了几秒，随即振翅而起，衔着伊娃的衣袖努力向上拉扯，引路的游隼也飞了回来，衔住另一只袖子。
  安焱凝眉，蒲公英铺天盖地的撒过去，只是那些光丝咬断又黏连，吞噬又出现，源源不断。
  是信仰之力。
  “收手吧，别牵累了你。”
  伊娃挥开两只眼泪汪汪的鸟，捋平袖子。
  “安焱，星舰送你，归家路上，若遇见一对长相和帕拉斯相似的母女，还请替我问候一声。”
  “你们的文明很精彩，故事很好听。”
  “要不，你还是自己说？”
  ————
  “神庙在晃，快走！”
  “快离开这里！”
  生命受到威胁，人们不再祈祷，互相拉扯着，奔跑着，远离神庙。联邦大地轰鸣四起，一座座神庙摇晃着，崩塌陷落，化作废墟。
  蒲公英从残垣断壁中钻出来，抖了抖叶子，扬起灰扑扑的小脸，裂出一口白牙，寒光闪闪。
  属于神明的标记消散，信仰之力自然也无从追踪。光丝齐齐断裂，大鱼振翅直冲云霄。
  伊娃跌坐在蒲公英丛中，诧异地看向安焱。
  “唔……不好意思，蒲公英把你神庙的柱子都啃了。”
  安焱尴尬地笑笑，她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伊娃都决定离开联邦了，神庙也没什么用……是吧。
  …………
  游隼带着大鱼，大鱼拉着星舰，一行奇奇怪怪的生物穿过稀稀落落的星子，跨越无尽的黑暗，闯入群星之中。
  安焱站在舷窗边向后看。
  迷雾散尽，巨大的星系闯入视线，像一只瑰丽无比的眼睛。
  “就送到这里，我该回去了。”
  伊娃错愕地回头看向安焱，狭长凌厉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圆。
  “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的身体还在联邦。”
  她都不敢想象，她的小伙伴们一觉醒来，发现她凉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怖场景。
  “有材料，有技术，还有朱利安在这里，可以给你完完全全复制一具一模一样的身体。”
  “不要回头，安焱。”
  “这条路我已经走过一遍，再走不会很难。”
  完成引路任务的游隼落在安焱肩头，安焱笑着摸了摸它绒乎乎的小脑袋。
  “我还有它在。”
  “旅者”扣住了伊娃的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也曾回眸不是么，心有挂念，才更离不开这里。”
  “再会了小猫咪。”
  深空之中，有缘再见。
  ————
  安焱在一堆毛绒绒中翻了个身。空间之力悄悄弥漫开。
  出门旅游还得带点纪念品呢，她来一趟联邦，这么远这么难，不带几只特产回去，岂不是亏大发了？
  第127章 番外：明争暗斗
  旭日东升，灿金的光线洒落。把天边的云晕出绮丽的颜色。
  街道上游荡的安焱，瞥见天边金红交织的云霞，忽然联想到什么似的，得意地笑了笑，悠然哼起歌。脚步轻快地左看看，右望望。散漫而自由，再不复初到此地时的谨慎匆忙。
  「我好像看见生命在绽放」
  一张图片在网络中疯传。
  清透的眼眸倒映着灰蓝的天空，笑意晕起的眼波漾着微光，恰如群星碎落。
  「是小猫阁下！阁下在街上游荡！」
  「是闲逛，不是游荡……」
  「阁下看我！」
  「看我看我！」
  斜前方的窗上，一个猫猫头图案渐渐浮现：圆圆的脸，尖尖的耳，还有一双忍笑的黑眼睛。
  这……是她？
  安焱好奇地凑过去。
  相邻的窗蓦地亮起，同样的猫猫头，同样的黑眼睛，只是那双眼因愤怒而格外明亮。
  是她被莱纳斯困在披风里的时候！
  路边的窗一扇接一扇亮起，像一盏盏灯，又像一颗颗指路的星星。
  那一双双愤怒的，无奈的，羞恼的眼睛仿佛在回放她在联邦生活的点点滴滴。
  安焱倏地笑开，顺着一路亮起的光走入了空轨站。
  一辆猫型飞行器停靠在身边。驾驶位上黑眼睛的小猫朝她勾了勾尾巴。
  “喵喵！”
  上车。
  联邦政府广场，熟睡的鸽子被哒哒的马蹄声惊醒。扑棱着翅膀，围着马背上的少女低空盘旋了几圈，没讨到食物，又圆润地滚回草坪里睡去。
  “骑警姐姐，你们巡逻这么早的？”
  安焱歪头觑了眼身后的治安官，眼里满是好奇。似乎她每次来政府广场这位治安官都在，快变成她的专属骑警了。
  “嗯，早班。”
  临时被通知到岗的骑警瞥了眼前方不远处的宫殿群，悄悄扯了扯缰绳提速，自然而然把安焱往怀里带了带。要不是看在可以抱猫猫的份上，大早上的，狗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