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指尖抚摸合同最后一页的签署人字迹，黑墨笔迹被一滴水染浑开。
  整套流程下来，也只剩下单然没有签字。
  单然吸了吸鼻子，轻轻合上，把它放回原位。
  想到刚刚看到，现在仍是记忆犹新的那条，楚为青名下所属百分之六十股份……
  单然这些年养成了抚摸戒指的习惯，无论什么心情，都喜欢摸着中指的戒指陷入思考。
  ……百分之六十，均归单然所有。
  “傻子。”
  26、
  一连七天，单然都没去公司露面。
  助理每天都和老板视频电话交谈，不然都要合理怀疑他们老板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单然知道助理的想法，一定会连连苦笑。
  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去了事情才不可控。
  单、楚两家公司的摩天大楼，正巧是面对面，这样一来他睹目思人不说，没准还会与楚为青碰面。
  单然垂下眸。
  他现在脑袋还很乱，目前也不知道自己再次见到楚为青，应该是何种状态去与对方相处。
  敲键盘的手停顿下来，单然还没回过神，放在一旁的手机蓦的振动。
  27、
  是楚鹤一。
  楚为青的弟弟。
  28
  单然发现，他现在光是看到‘楚’字，心口就会发酸发疼。
  这种体验实在不美好。
  他非常讨厌。
  “鹤一。”
  “单然哥！”
  对方的背景音很吵，像是在街上，但以单然对他多年来的了解，几乎是立马发觉对方语气中掩盖不住的兴奋。
  “单然哥！”楚鹤一又叫了一声。
  单然无奈笑了下，脑海里又想起他与楚为青现下的情况。
  他能猜到楚为青应该还没和楚鹤一说明两人的情况，要不然以楚鹤一怕尴尬的性子，估计再兴奋的事都不会现在打过来电话与他分享。
  “哥哥哥！我我我！”楚鹤一激动的磕磕巴巴。
  单然淡声道：“鹤一。”
  “我要结婚了！”
  “我要离婚了。”
  29、
  “……”
  30、
  楚鹤一似是一愣，半天没接话茬。
  也可能是压根不知道怎么去接。
  单然心中默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出声，很勉强的轻笑下：“那恭喜你啊。”
  楚鹤一‘额’的一声。
  单然垂眼，自顾自的问：“是越忱吗？”
  31、
  “对……是越忱哥。”
  楚鹤一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补充，就听单然说。
  “恭喜。”
  “婚礼我一定参加。”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32、
  经过楚鹤一这么一出现，单然在晚上临睡前，忽然想起很多他们少年时的事情。
  33、
  那时他们还很年轻。
  第4章 4、离婚
  34、
  越忱是他们的共同好友。
  也可以说，如果没有越忱，单然与楚为青交集也不会加深。
  35、
  楚为青虽然与两人同年级，但他上学早一年，所以比单然要小一岁。
  高中的时候他们三人几乎形影不离。
  偶尔身后跟个当时还在初中的楚鹤一。
  36、
  现在回想起来，单然也并不清楚，自己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楚为青，开始心悦对方，而铸成如今的情根深种。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深情，但这么多年，确实只喜欢楚为青。
  喜欢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以至于过了很久很久，从头到脚都改变了很多，硬是没改掉这一点。
  实话讲，单然不觉得喜欢楚为青是件辛苦事。
  硬要论的话，结婚这么多年，反倒是楚为青为了这段婚姻付出的更加辛苦。
  37、
  那天是十月一假期。
  他们放假之前商议过，去爬芜安市著名景点的山。
  那个季节山上枫树已经开始红了，零零散散的往下飘着落叶，单然是最先到的，其次是越忱。
  两人在检票口等了五分钟，就见楚为青领着楚鹤一往这边走。
  单然比较怕冷，也容易感冒，所以天气一冷，穿的就比较厚，正巧与怕冷的楚鹤一撞上同款。
  都是比较厚的白色登山服，里面还穿了件内胆。
  他们两人凑到一起的时候，越忱就嘿了声，说。
  “你俩怎么穿的跟白面馒头似的，还是情侣款。”
  越忱和楚为青不怕冷，最是抗冻，一个穿黑半截袖，一个穿薄款黑色冲锋衣。
  38、
  他们四个站在一起，压根不是一个季节的穿着。
  39、
  单然听到‘白面馒头’面色就是一红，抬眼皮偷瞄楚为青的神色。
  心中不由得懊恼，自己穿的确实累赘了点，好像形象不太优越？
  会不会减分？
  楚鹤一也不知道被哪句话戳中了神经，一路上都跟在越忱屁股后面，红着脸，嘴里磕磕巴巴解释：“不是白面馒头，不是……不是情侣款，单纯的撞衣服了……”越说声音越小。
  越忱一步三个台阶，闷头爬山附和道：“知道知道。”
  40、
  单然是他们中体力最差的，起先还能跟得上，到中途的时候速度就慢了下来。
  几人不知不觉间就拉开了距离。
  单然有心想要追赶，但小腿一直发酸发胀，爬一会需要停下歇息，要不然抖的太厉害。
  后来四人渐渐形成两个梯队。
  越忱一路直冲，楚鹤一气喘吁吁，叉着腰死跟。
  在单然以为自己被队伍抛下时，余晖中爬上休息站的最后一个台阶。
  他就侧身站在那里，半张脸埋在冲锋衣领内，似有所觉的抬了抬眼，向单然的方向扫过去。
  光芒太刺，单然只记得对方背着光，轮廓埋在阴影里——和自己如鼓一般的心跳。
  41、
  那天楚为青始终跟在他的身边，步伐过快会放慢，偶尔和单然停下，一同欣赏沿途风景。
  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落日已经结束，天际只剩一条绵延红线，和即将垂落的半颗月亮。
  越忱靠着山顶的石栏杆，来回看了看两人，没忘记发牢骚：“呦呵，没赶上热乎的日落。”
  楚鹤一拿着手机举了举：“没关系单然哥，我拍视频了。”
  单然笑了笑说没事。
  看不到日落没关系，他对这次的爬山之行非常满意。
  越忱模样生的俊俏风流，说话时常没个把门，都没等单然缓过那口气，自顾自的说。
  “你们知道我刚爬山的时候，听到成群结队的那几个人在说什么吗？”
  单然拧开水仰头开喝。
  “那群小姑娘也不害臊，说男生感情好的私下里都会帮对方口。”
  “噗。”
  单然蹲下，照着已经枯萎的草堆猛咳，喝进去的一半水没来得及咽下去，都咳了出来。
  这种荤话也就只有楚为青能毫无压力的接上，一边帮单然拍背，一边回他。
  “那看来我们关系也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