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既然对方都主动送上门，她倒想要问个明白。
  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她。
  她要在自己雷劫之时下此毒手。
  让自己成了这么个惨样。
  沦为三界的笑柄。
  “当年的事情，你不觉着自己应该跟我解释解释么？”
  刀途抓着毕方的手，丝毫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会被人非议。
  “我下山就是为了寻找得道的机缘。”
  毕方似是很无奈的抿了抿唇，妥协的叹气。
  她本来不想说出真相，但是没有想到过了这样长的岁月，虽然竟然还如此执着。
  她并不觉着自己当年做错了什么。
  师傅说过世间龙神太少，若是蛟也化龙而去，那人间就少了一方水神。
  为了众生，必须要留下世间难见的蛟。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下山。
  师傅为自己卜卦，说自己得道的机缘就在此蛟身上。
  她才会不远万里而来，只为抓住自己飞升的机缘。
  事实也证明了，师傅说的没有错。
  留下了对方半身蛟骨，自己真的飞升成仙。
  蛟龙也成了一方海神，护一方百姓。
  “所以你从来不曾对我动过凡心？”
  刀途忽然觉得脸上的笑容酸涩，心中刺痛。
  她以为自己就算在见到毕方，也不会有什么愤怒的情绪了。
  她只是想要知道真相。
  可怎样都没有想到，对方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愧疚之心。
  甚至还这般的理直气壮。
  被对方这般的正义凛然气笑。
  原来自己才是真正蠢的那个。
  “我本是佛前的青竹。”
  “竹本无心。”
  毕方不明白眼前的蛟龙在执着什么。
  更不懂为什么对方要如此问。
  她本就是无心的青竹，无牵无挂，无欲无求。
  “哈哈哈，说得好。说的太好了。”
  刀途狂笑着，眼神危险嘲弄。
  到底还是自己着了相。
  竹子无心，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可她都修成了人形，自己就想当然以为对方跟人类一样，会有七情六欲。
  却忘了皮囊下的本质，不会更改。
  自己怎么能强求人家一个天生无情道的青竹，对自己有什么感情。
  那些年相伴的日日夜夜，都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一往情深。
  一起修炼的日子，也不过是为了降低自己对她的提防。
  分明是个无心的竹子，却比狐狸还有狡诈，擅识人心。
  那些举案齐眉，耳鬓厮磨的日夜，也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对方许给了自己的温柔似水。
  换自己情劫蛟龙骨。
  “其实你若是想要我的骨。可以直接跟我说。”
  刀途音调很低，若不仔细听，雨中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师傅说，要公平交易。”
  哪怕已经飞升成仙，毕方说话还是如同初下山时那般的，干净诚实。
  “你所谓的公平交易，就是留在我身边，看我对你情根深种？”
  “然后在我飞升历劫的时候，抽走我的骨？”
  刀途简直要被这种强盗逻辑逗笑了。
  这还真的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道士们，为了自己后辈可以顺利飞升，做得出来的。
  “贫尼并未让你爱上我。”
  “何况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为天下，为百姓，留住你护佑。”
  “你也可以成功登仙，成为水神。”
  “贫尼并未做错，也不曾亏欠你。”
  “若非贫尼当日抽走你一半的骨头，你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化龙。”
  毕方并不心虚，她带回了刀途的骨头回到道观，交给师傅的时候。
  师傅说自己是为天下做了大功德。
  自己不日就可飞升。
  将蛟龙骨头放在了道观供奉。
  自己随之渡劫飞升。
  这次会来对这里，也是仙界派自己过来了结当年的因果。
  说是这里已经连续下了七个月的雨。
  虽然没有将城市淹没，但是百姓水深火热，颗粒无收。
  天下已有乱象。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身上。
  是自己当年飞升的时候，乱了因果线。
  抢了龙神的机缘。
  毕方却不知道，当年自己跟师傅之所以顺利飞升。
  是因为他们占了一个蛟化龙的一半仙途。
  “你知道没有龙骨的我，只能被困在这里么？”
  “知道我在这里护佑百姓，消耗的是我自身的龙魄吗？”
  “如今我的龙魄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曾经被我护佑的人，也该还了这份因果。”
  “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拿走我的龙骨的时候，慢了一步。”
  “若是我还没有形成龙魄，那我早就算有龙角，龙爪，长出了龙鳞。”
  “也不会在这里撑了这么多年？”
  “会随着护佑这方土地，而逐渐消亡。”
  刀途那金色的龙瞳里闪着悲凉和苦楚。
  她自问对这方土地尽心尽力，哪怕是被算计的困在此处。
  可当她知道自己会有如此结局，是自己爱错了人。
  毕方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慌乱，她是被师傅带回的青竹，因为听的道法多了，修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