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栗地看着云诺,紧接着她的身体发紧了两秒,接着就彻底软下来,在他怀里这么晕了过去。
“……来人,来人啊!”
迟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慌乱的神色,手忙脚乱地把人抱到楼下,“司机呢!去医院!快!!!”
……
云诺做了一个梦。
她的父亲叫做云刚山,在那个年代,意义是希望他成为如同山一般刚强的人。
奶奶曾回忆他,脸上总是悔恨的泪水。
她悔恨地告诉云诺,你的爸爸在小时候明明是个很乖的孩子。
每个孩子来到这世界上都是纯白色的。
他们灵魂里面隐匿着的恶,会跟随他们的心一步步滋生,然后遍布,长出最恶毒的荆棘。
他在青年时期遇见了那个令他怦然心动的对象,然后他强奸了这个名叫杨雅婕的女人。
把肮脏的精液射进她的身体里,在黑夜里拖着这具躯体偷偷藏回了家,囚禁在潮湿的厕所里,整夜整夜地对她实施强暴。
把她踩在地上,昏暗的厕所连灯光也没有,弥漫的尿骚味,四处都是屎垢和污秽。
用她那双白乳磨蹭地面,沾染上恶浊,分不清是厕所里的污水还是糊满她全身的精液。
他说:“婊子,你是我的。”
他拥有了最恶臭的人性,他总是散发暴虐的欲望。
后来婊子跑了,留下了他们的结晶。
云诺当时刚满一个月。指定网址不迷路:hehuan4.com
他发了疯一般,要把她从七楼扔下去。
奶奶经常说她命大,如果不是那天她刚好要去见一下这个好几年未回过家的儿子,只差一秒她就会被结束这短暂的生命。
她被抱回奶奶家,拉扯到咿咿呀呀的年纪。
云刚山交不起房租,挤进了祖孙俩的家。
从此她的记忆里出现了父亲。
云诺在梦里也不愿意面对她的童年,她模糊地看到。
踢,踹,耳光,青紫的伤痕。
她的父亲用最不堪的词,他说:“婊子生小婊子,贱种!”
他总是暴怒,阴晴不定地暴力,家里随时都能看到碎掉的酒瓶。
幼年的她被父亲虐待,跪下给他磕头求饶,被狠狠踢开后要求她叁秒钟之内重新跪好,她总是忍着疼痛服从一切,小心翼翼地抹着脸上的流出的液体。
有时是泪,有时是血。
她是父亲施虐的玩具。
残破的心灵,缔造纯真的孩子。
云诺在梦里流泪,她想抱抱那个可怜的小孩,想抚摸她那弱小躯干上的伤痕。
可是梦也是透明的隔阂,她触碰不到那个时空的自己。
画面变得熙熙攘攘,她看见自己坐在一群人的中央,他们似乎很开心,一直嘻嘻哈哈。
一口唾沫吐在了她身上。
是徐易妍。
“喜欢吗?”
又是一口唾沫。
喷在了她脸上。
“操你妈,我他妈问你话!”
“哑巴?”徐易妍把她的嘴巴掰开,用手去抠她的舌头,“说话!”
“喜…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群人又开心地笑起来了,她看见徐易妍拿出剪刀,对着她的头发疯狂乱剪。
云诺没有动,她害怕剪刀刺进她的身体里。
“吃!吃!”
她的嘴里被塞满自己的头发,碎发刺得喉咙发痒,她不受控制地干咳。
“操你妈!操你妈!”她的头被猛地按到地上,“我让你咳了吗!”
“弄死你!”
耳光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被这群学生包围在中央,她倒在地上,他们低头对她嬉笑,声音尖锐。
她抬头就见到一片刺眼的肮脏,就在她的头顶,滋生蔓延,密密麻麻地结成了一张网。
云诺被他们笼罩,看见了他们没被阳光滋养的那一面,最单纯的,丑陋的,恶。
她无助,悲哀,她痛恨自己存在于炼狱。
他们立于弱势之上,挺身迎接光明。
云诺倒在他们中央,活在他们的丑恶之下。
她悲惨地尖叫,面前的所有人猛地破裂消失,她发现身边的一切变得混沌,自己处于一片虚无中。
只能看见模糊的黑暗,漂浮在无边无际中,她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孤独得跟灵魂依偎。
虚无中有一双大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别怕,别怕。”
“我在这里,别怕。”
是迟昱。
迟昱呢?迟昱去哪了!
她猛地睁开双眼,从混沌中挣脱出来,入眼一片刺眼的白色。
她回到现实了。
“云诺。”
迟昱的手还放在她脸颊上,揩去了她做梦时流出的泪水。
他低头埋在云诺的脖颈,“你吓死我了。”
云诺愣了会神,随即抱住他,“迟昱…迟昱,我好想你。”
脑海里的噩梦挥散不去,还好有他在。
她抬手想牵他,手刚一抬起就被伤口扯得生疼。
“啊…好痛。”
白色的绷带缠绕整个手臂,她疑惑:“我的手怎么了?”
她观察四周的环境,很精致的房间,不难看出是在病房里。
“我怎么在这里?”
迟昱看着她,眉头紧蹙,眼里是担忧的神情。
“你不记得了?”
云诺摇头,随后脸色一红,“我就记得我昨天晚上,被你做得睡晕过去了。”
她又钻到迟昱怀里亲他,“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睡了一觉起来就好想好想你。”
……
“病人是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产生的急性应激,连带发作了分离性失忆。”
“她经历过什么打击很大的事情吗?”
面对医生的提问,迟昱是知道她之前被霸凌过,并且原生家庭也不太好……
他也有问过云诺详细的情况,但她总是逃避这样的聊天,不愿意说出来,对这些事情他也只知晓一二。
“目前病人最大的问题在心理上,已经对她的精神产生影响,并且有自残行为,建议你们接受精神障碍的治疗。”
“不然,后面会随时出现这种应激行为和失忆的症状。”
迟昱点头,“好,谢谢医生。”
他回了病房,云诺在里面玩他的手机,看见他进来后下床去迎接。
“你去干嘛了?”她去牵他的手,“我的手机怎么也找不到了?”
“再买一个就是。”
“云诺。”
“怎么啦?”她仰头看他,凑到他怀里撒娇。
迟昱不敢用力握她的手,轻盈盈地扶着。
他盯着云诺,想问她的过往,想让她打开心扉。
“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起你的爸爸。”
“能给我讲讲吗?”
云诺微愣,十分不自在地躲避他的目光。
“嗯…很久没见过他了。”
她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去蹭他的脸:“我想回去了,医院里待着不舒服。”
“好。”
迟昱看她依旧是躲避的态度,没有继续发问。
她手上的药还没换,但无妨,直接请个私人医生回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心理状态。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的,云诺对他的粘人程度已经不是正常的状态,平日里稍微离她远一点就会产生严重的分离性焦虑,恨不得时刻与他紧贴。
他却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地粘人。
还沉浸其中。
早知道云诺之前受过伤,就应该及时关注她的心理健康……
是他没保护好她。
……
医生刚换的药里面有微量的镇定剂,迟昱带她回了别墅,坐在床边轻抚她的头发,认真地哄睡。
等到云诺进入沉睡,他起身把门轻掩上,确认好一切无恙后,下了楼来到客厅。
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气质温润,看见迟昱走下楼后站起来,微微颔首。
简梁安刚回国,是迟棯以前的私人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