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雨停了,天色阴沉沉地,铺满压抑的深灰色。
秦微此次的出差地在隔壁市,车程大约3小时,高速路上的车不多,一路畅通无阻。
开车的男人神采奕奕,昨晚折腾一整夜也不见疲态,反倒是瘫坐在副驾驶的听雨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半阖着眼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她身上盖着印满粉红兔图案的小毯子,那是她3年前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 ,后来落在秦微车上,一直保留至今。
“饿不饿?”秦微突然开口问她。
全程神游的听雨回了一点神,她侧头看秦微,摇了摇头,“不饿。”
“半个叁明治就吃饱了?”他面露担忧,轻轻地问:“你以前可是能一口气吃完整包糖炒栗子的大胃王,什么时候食量变得这么小了?”
听雨心慌地移开注视,看着他的脸不禁回想起两人做爱时的细节,以及那句深情到让人窒息的“我爱你”。
“舅舅,我们之间隔了两年多,你记忆中的我早就变了。”
话里夹着丝丝怨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怨什么。
秦微眸底的暖光淡了些,干涩地扯唇一笑,“我从现在开始重新了解你是不是晚了?”
她拢了拢身上的毯子,“不知道。”
男人五指抓紧方向盘,莫名其妙冒出一句:“听雨,我很羡慕他。”
“谁?”
“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个人。”
秦微承认自己在吃醋,他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并摊开给她看清楚,哪怕只是有限的时间,他也希望她能正视他的心意,哪怕一次也好。
“你们在一起经历的每分每秒我都很羡慕,因为陪着你长大的人本该是我。”
“我也以为会是你。”听雨大半张脸藏进毯子,嗓音压低,“可是你没有选择我。”
他心底五味杂陈,第一次产生无助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除那段灰暗的记忆。
“你还在恨我。”他用的是肯定句。
“不恨了。”她半坐起身,在车窗玻璃浅薄的水汽里画上笑脸,内心无比平静,“我也不在乎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让男人陷入沉默,往后不再多言。
他需要时间好好思考如何让她重新看见自己。
恨之入骨也好过不在乎。
他想要她的在乎。
*
隔壁市的温度低于绵城,车子到达市里,天空飘起鹅毛大雪,伴着北风刮在身上,刀割般生疼。
公司的高级秘书已经提前订好总统套房,听雨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大圈后回到秦微身边,直言:“舅舅,房间太大了,我不喜欢。”
秦微语气温柔地问:“换成套房可以吗?”
“嗯。”
他转而看向秘书,漂亮知性的女秘书接收到指令立马出去更换房型,关门时,她无意瞥向屋内,工作中雷厉风行的大老板直勾勾地盯着小姑娘看。
酒店室温太高,听雨热得脸颊通红,摘下帽子围巾递给他,他顺势接过,抬手替她整理弄乱的长发,掌心的温凉顺着肩头?润到后腰,搂着纤腰轻拍两下,她默默朝前一步,主动又被动地扑进他的怀里。
秘书觉得奇怪,女生喊他“舅舅”,证明两人是舅甥关系,那么这些情侣之间的亲昵举动怎么会发生得如此自然。
“乱伦”这个想法一旦形成,见多识广的秘书心底浮起一丝恶寒,再帅的俊脸粘上魔鬼面具,也是妥妥的衣冠禽兽。
*
因为出发时间太赶,听雨仅带了一个小行李箱,更换到套房后迅速开始收拾东西。
秦微打完电话返回卧室时,听雨正在换衣服,全身脱得只剩内衣内裤,后腰和蝴蝶骨处有他啃咬的吻痕,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痕迹深红艳丽,让人不舍得挪开眼。
男人倚靠着门框静静地凝视这一幕,食髓知味,销魂入骨。
昨晚的他跟疯了没两样,按着她翻来覆去的吃,两人从客厅做到大床再到浴室,他恨不得在房间的每一处都留下两人交合过的爱液,以此证明自己来过。
听雨换上纯白色无印花卫衣,随手扎起长发,露出精致又干净的小脸,身子一转,视线撞上盯着她发呆的男人,她下意识后退一步,郁闷地瞪他,“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变态!”
“以后换衣服记得关门。”
秦微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姿态,慢慢走到她身前,余光瞥见放在床头柜的瓶子,拿起来看了一眼,表情一秒凝固,“这是什么?”
“你看不懂英文?”听雨一脸无所谓地说:“安眠药。”
秦微自然看得懂,他只是不懂她为什么需要这种东西。
“我记得你之前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
听雨不想深聊这个话题,绕开他想往前走,知晓她逃避心理的秦微用力拽住手腕扯回身前,语气重了几分,“回答我的话。”
她昂头看他,面露怪异的微笑,“妈妈去世后,我患上了失眠症,什么办法都尝试过,没用,医生也治不好。”
秦微愣了一下,他知道听雨妈妈的突然离世对她打击很大,但是没想到影响这么深,直到现在依然走不出来。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放缓呼吸,“你知道安眠药会上瘾吗?”
“知道。”她故作洒脱地说:“当你连续很多天无法入睡时,别说安眠药,毒药你都照吞不误。”
秦微沉默了,眸光深邃地盯着她闪躲的目光。
她不知想到什么,自嘲的笑了笑,语气轻松自在,“我和你说个搞笑的事,有一次我和千禾约好了一起去图书馆,结果她早上给我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后来她找人撬开门锁,发现我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因为吞了太多安眠药只能送去医院洗胃,小命差点就这么没了。”
话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男人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他光是脑补那个画面都心痛得快要窒息。
“你觉得这件事很好笑?”
听雨耸耸肩,满不在乎:“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秦微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
那时候的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犯的错有多恶劣,狂妄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自己是她眼中是一条可以随意践踏的“狗”,所以即便同在一个城市,他也尽可能避免接收她的信息,甚至在小马达偶尔聊起她时也会烦躁的打断,久而久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在这段时间活得有多煎熬。
想到这里,秦微愈发懊恼自己对她做的一切,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住她。
“是我错了。”他深埋在她耳边,低低开嗓:“如果我更决绝一点带你回英国,你不会连你妈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事发突然,不能全怪在你头上。”她心中无波澜,释然一笑,“也许妈妈提前送我回国也是不想让我亲眼看着她离开。”
听雨的懂事就是深深刺在秦微心口的一把刀,让他自责到想要掐死自己泄愤。
“从今天开始,舅舅陪你,要不一起睡,要不一起熬。”
听雨呼吸微颤,浅浅感动在胸腔弥散,面上不愿被他看穿,“随便你。”
他能听出她的嘴硬,没忍住吻了吻脸颊,一吻便停不下来,燥热的呼吸不受控的缓缓挪到唇上,她张嘴就咬,他吃痛地轻“嘶”一声,被迫离开温柔乡。
听雨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小眼神里写满幽怨,“禽兽,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男人有些无辜,“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她歪头看他,不答反问:“你不想吗?”
“想。”
他到是诚实,反正像表白这么丢人的事也干过了,现在的脸皮厚得刀枪不入。
“我还有一下午的会要开,晚上可能没办法回来陪你吃饭,酒店里什么都有,饿了自己点吃的。”
“哦。”
“外面下大雪,不准到处乱跑,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男人忽略她冷淡地回应,转身走到门口,倏地停步,有些话或许只有背对着她才能说出口。
“还有,你不要和他联系,如果忍不住,你也不要让我知道。”
话毕,他光速离开,徒留听雨一个人愣在原地,混乱的思绪绕了一大圈才返回原点。
秦微口中的“他”该不会是指章丞吧?
听雨两手捂着脸爆笑,笑得全身都在颤抖。
他以为自己正在拍八点档的爱情泡沫剧吗?
故事人设——卑微又可怜的男小叁。
狗血剧情——横刀夺爱,光荣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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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哥视角:我是躲在角落里阴暗爬行的男小叁。
雨宝视角: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