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数座云海翻涌的奇峰,一身月白弟子服的赵萤立于一柄飞剑之上。看似恭敬地垂首站在时越身后,实则偷偷放出神识查探着四周。
她如今成了时越的首徒,领了弟子玉牌又敬茶之后,便随他去往他的清越峰。路上同行的是墨辰那对师徒,巧得是,他的寒玉峰好似就在隔壁。
赵萤往那清冷的背影一睨,又悄悄盘算起来。离得这么近,简直是天赐良机!那阮棠瞧着就是好相处的,她稍稍打好关系肯定能成功偷师。而且…更妙的是还能趁机接近墨辰,他长得好看又是单灵根,那不妥妥的上天注定嘛!
她天马行空地编织着大计,直到那对师徒离去,才念念不舍地将目光收回。谁知一转头,便对上时越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果然还是想成为墨师兄的徒弟,时越不免有些失落。一直以来师兄得到的总是最好的,而他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徒弟,似乎也更喜欢师兄一些。
“阿萤也…觉得墨师兄…生得更好些吗?”那双总是恣意笑着的桃花眼,此刻却低垂着。时越不敢拿修为相比,只能从皮相上寻个由头。
啊?赵萤被他问得一头雾水,看他那副落寞样子心头悠地一软。两人的长相倒是不分上下,不过,她更喜欢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师父也很好看呀!”赵萤故意提高声调,绽放出个春光烂漫的笑脸,眉眼弯成月牙。“墨师叔是九天月只能看,但师父您是四月桃花笑,是闪闪发光的美男子!”
她搜肠刮肚想了一堆赞美词,可觉得都太敷衍了,最终只能蹦出那句大实话。
“当…当真?”这朴实无华的赞美,竟莫名地让时越耳尖微红。他虽想过或许会听到一些奉承之语,可话自她那张笑脸说出来,听得他一点都不觉得虚假。他的心口像被羽毛拂过,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下意识地抬手揉乱了赵萤的发顶。“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这人…这么好糊弄?赵萤眉头一挑,看来这师徒之旅,也不会太枯燥。
飞剑穿过云层,缓缓下落至清越峰。眼前所见皆是碧草如茵,鸟语花香。而且,庭院中还有一片桃树林,红绿点缀其中,清甜的果香随风而来。
“哇!师父!”赵萤像只欢脱的灵兔,几步蹦到桃树下,仰头指着那红彤彤的灵桃。“这个能摘来吃吗?”
“当然能!”时越望着她鲜活的样子不禁心情舒畅,他开始期待往后的日子了。有她这个好徒儿在,想必不会再冷寂了。
清越峰人丁稀少,除却几名洒扫弟子外,就他们俩居住。她虽是首徒但修为仍在练气期,因此时越传授给她的也只是些低阶法术。她随手完成了一个月的功课,便趁着时越入定,偷摸着上了寒玉峰。
一峰之隔但环境却截然不同,那边四季如春这边萧条寒冷。赵萤在空中探了半响,见青色弟子服的阮棠终于露了面,才唇角一勾轰然落下。
“阮师妹!”
正攥着扫把练习控灵诀的阮棠,听见声响茫然抬头。待看清来人,忧郁的小脸霎时绽放出惊喜之色。
“阿萤师姐!”这位师姐从入门时便对她诸多照顾,她温柔又强大,好似真的姐姐那般亲切。她整日面对师父那张冷冰冰的脸,无趣得很。此时亲近的人过来看她,连忙欣喜地迎了上去。
“怎么样?还习惯吗?”明明两人是一起进来的,但赵萤就是爱摆师姐派头,一脸殷勤地嘘寒问暖起来。
“还好还好,师姐呢?”
“我那儿也不错!”有吃有喝还风景如画,赵萤扫了一眼周围光秃秃的山石,最终没接下去。但她适时找到切入点,皱着眉头话锋一转。“倒是你…难道寒玉峰没有洒扫弟子吗?方才见你抱着扫把,莫非首徒还要干杂活?”
“才不是干杂活!”阮棠急忙摆手反驳,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眼见她如此关切自己,多日的苦闷可算找到宣泄口。她拉着赵萤往石阶一坐,便放宽心细说起来。
她方才是在练习控制符笔,他那师父简单教了些控制法门便让她自行参悟。并且还交代,这里的扫地除尘全是她每日修炼的正经功课。原本以为首徒多风光,现在看来还不如外门弟子呢!
“那师妹的符术肯定精进不少了吧!”赵萤歪着头扮演着合格的听众,一步一步引诱。
“哪有…”阮棠不好意思地挠挠下巴,她控笔还不熟悉,符文更跟天书似的。“好些我都看不懂!”
“不如给我看看!”赵萤热络地揽住她肩膀,似乎全是好心之举。“说不定能参详一二。”
“师姐肯帮忙那就太好了!”阮棠忙不迭从储物袋掏出本旧册子,赵萤刚翻开第一页,几行小字倏地浮在纸页上:
以身为符,以纸为地,以扫为笔,以尘为墨。似乎是些基础修炼心法,再往后翻却不对劲了。这后面几页全是高深的封印符,按理说至少结丹之后才能接触这些,基础符道不应该先从法术符开始?
“怪事…”赵萤低吟一声,扭头盯着阮棠。“你师父真让你学这个?”
“嗯嗯!”阮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疑惑。“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事,你先讲讲哪里看不懂…”赵萤自己对符道半桶水,更何况是高深的封印符,不过,她有帮手啊。“师姐必定给你好好参悟!”
“真的吗?谢谢师姐!”阮棠一脸欣喜地照着册子指指点点,让赵萤掏出玉简全数拓印过去。东西一到手,赵萤眼珠溜溜转,笑眯眯地搂紧了阮棠。
“师妹,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师姐你说!”
“你看,我帮了你,你也帮帮我嘛!”赵萤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假装娇羞地开口。“你告诉我你那师父,平时喜欢做什么,有什么心头好没有?”
啊?还在因为功课有着落而窃喜的阮棠,被这句莫名的探问搞得一头雾水。师父他…有什么喜好?她每回见着他话不超过叁句,她上哪儿知道去啊?
“对不住师姐…我不知道…”阮棠有些抱歉地挠挠头,师姐探听师父这些做什么?难道是看上师父了?可她想不通,那么热情的师姐,怎么会喜欢那块木头呢?
“不急不急,师妹稍微留意一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