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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试探燕三郎

作者:阿灯字数:3946更新时间:2025-05-11 12:30:02
  宣本珍闷头闷脑地一口气跑回号舍,午间太阳晒,路上没什么人,无人瞧见她狼狈样。
  进了房间,冬青正拿鸡毛掸子收拾书柜,一本本将宣本珍罗列好小黄书。
  瞧见她,冬青面露喜色,拿起一本书给宣本珍看,献宝一样。
  这是他今日去书肆帮宣本珍买的。
  宣本珍随眼一扫,是《救风尘》下册,看来望舒所言不假,他房间肯定是连草稿都收拾掉了。
  忽而,冬青瞥见她沾满泪痕的脸蛋,着急比划:公子,你怎么了?
  宣本珍摆摆手,“我没事,去打水来给我洗脸。”
  冬青忙去了。
  他拧干毛巾递给宣本珍。
  宣本珍又吩咐:“再去找一套适合骑射的衣衫给我换。”
  她被望舒折腾的,感觉下面湿漉漉的,穿着不舒服。
  冬青依言照办,拿了一件鹅黄色的劲装。
  这套活泼显眼,日光再晃眼,也不容易被人误当靶子。
  宣本珍转去屏风后换好。
  时间差不多了,她要出去上课,临走前叮嘱冬青别和温语如说中午她哭的事情。
  冬青颔首:公子放心,奴才守口如瓶。
  他食指与拇指横着从嘴巴拉过。
  宣本珍给他逗笑了,心情好了一点。
  冬青见状松口气。
  *
  到了弓箭场,学生们都开始练习了,教练看见她,习以为常,也没追究她迟到的事情,只道:“去挑一副合适的长弓,找个靶子练箭。”
  宣本珍乖巧应:“是。”
  她个子不高,力气不大,捡了副轻巧的弓箭。
  环顾一圈,李不言的哥哥李观棋今日来国子监亲自监督他训练,从旁指导,李不言满脸苦不堪言的样子。
  隔着一段距离还能听见李观棋教训李不言的声音。
  “文不成,武不就。李不言,你来国子监的这两年都学了些什么?”
  “你对比人家燕京世子,难道不觉得羞愧!?”
  李不言小声辩驳:“燕三郎厉害关我什么事?他是天才我又不是。”
  李观棋恨铁不成钢:“你还敢狡辩!?”
  他跟魏徽求了恩典,送这个不成材的弟弟来国子监,就是希望他学好,结果没成效,简直要气炸了。
  李不言识相闭麦,晃晃悠悠地搭弓射箭。
  燕三郎旁边还有个空位,想了想,决定去他那儿,也好试探一下他中午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他头戴抹额,一袭玄色劲装束着金丝绦,身姿挺拔如青竹立于靶场。
  抬手取箭的动作行云流水,修长手指轻轻搭住白羽箭尾,弓弦半张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紧实的肌肉线条。
  忽闻“铮”地一声脆响,箭矢离弦如流星破空,破空声划破寂静,眨眼间三支羽箭首尾相衔,精准钉入百步外靶心,将先前的箭簇撞得深深没入木靶。
  “好箭!”
  宣本珍惊叹。
  燕三郎松弦,指尖还萦绕着弓弦震颤的余韵,衣袂在猎猎风中翻卷,周身萦绕着浑然天成的凌厉气势。
  听闻她声音,转头朝她看去,发觉她换了一袭鹅黄色衣衫,眼眸微眯。
  宣本珍本就心虚,察觉他注视自己的时间过久,虚张声势地喝道:“直勾勾盯着我看干什么?难道爱上我了?好心奉劝你一句,小爷可不是断袖。”
  燕三郎冷笑,“宣九郎,你再胡言乱语,我不保证我的箭头会不会射歪。”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宣本珍赌他不敢动手,将箭矢放到方桶里,道:“你怎么总是这样凶?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而已。”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燕三郎丝毫不给她面子,想来是那天早上彻底给宣本珍惹恼了。
  宣本珍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眸子转一圈,到底还是识趣地不再开口,自顾自拉弓练习起来。
  反正,看燕三郎的样子,他应当没有发现中午藏书阁的事情。
  燕三郎余光瞥她,半响,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你很少在中午换衣服,今日怎么?”
  他细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中午他在藏书阁撞见偷|欢的鸳鸯,可上午,望舒分明让宣本珍午间去藏书阁进行单独辅导。
  莫非,里头人是望舒与宣本珍?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顿时觉得天方夜谭。
  望舒是崦嵫山的圣子,天府之人,拜入门中之时,早已立过誓言,此生,不染红尘,终身侍神。
  更何况,宣本珍根本不喜欢男人,虽然也不见得她对女人有几分青睐,但燕三郎很肯定宣本珍不是断袖。
  宣本珍心一跳,故作淡然,“天气太热,流了一身臭汗就给换了呗。”
  “是吗?”
  燕三郎似有审视的意味。
  据他所知,宣本珍体质不爱流汗。
  “我有必要骗你?”
  宣本珍转头,直直与他对视。
  燕三郎追问:“你中午有没有去藏书阁?”
  宣本珍早已设想好答案,“有。”
  燕三郎表情微变。
  宣本珍继续道:“不过我刚去没一会,望舒先生说有些课本小记放在桐梓院,我便随他去桐梓院了,回来后,再去藏书阁找丢在桌上的《心经》,老半天没找到。”
  这些话,半真半假。
  令燕三郎捉摸不透。
  不过,他更了解宣本珍个性,这厮眼高于顶,谁都瞧不上,望舒便是再好,也指定入不了她的眼,她更没理由去跟望舒行龙阳之事。
  于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宣本珍虽顽劣,但并不糊涂。
  “那本《心经》被孙星衍拿了,中午我和他也去了一趟藏书阁。”
  “原来如此,等他看完,我再去找他要好了。”
  宣本珍轻轻揭过这一篇。
  不过,宣本珍无意,不代表望舒不会动凡心。
  燕三郎回忆起课堂上望舒那次看宣本珍的眼神,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他想劝宣本珍离望舒远一点,刚张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恐怕好心说出口还得挨怼,犹豫一瞬,到底止于唇齿。
  罢了,一个明月清风的圣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越师生雷池半步。
  有些情愫,注定要掩埋在心底,无法表露。
  两人各自练习,一时无话。
  须臾,宣本珍累了,手臂发酸,她之前练习不曾像今日这般卖力,皆因她刚才把靶子当望舒了,故而有些拼命。
  今日差不多就这样,她将弓箭丢一旁,自顾自离开,看看去喝点水解渴好了。
  燕三郎睨她背影,她拐入曲廊,他收回视线。
  *
  宣本珍去典薄厅喝了碗温语如熬的黑豆水,出来时,遇见来寻她的李观棋。
  四周无人,李观棋拱手跟宣本珍行一礼:“宣公子。”
  宣本珍吓一跳,李观棋可是宫廷卫尉,如何跟她一介商户子行礼,忙扶起李观棋手臂。
  “李卫尉折煞我了。”
  李观棋从衣襟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宣本珍,压低音量。
  “这是丞相托我带给公子当零嘴吃的。”
  他今日休沐,要来国子监找李不言,魏徽得知,便让他帮忙带一包荷花酥给宣本珍,这是丞相府厨娘做的,独家配方,外面买不到,上回宣本珍吃了,说喜欢,魏徽就记住了,还让李观棋顺道也带一包给李不言吃。
  李观棋不喜甜食,但弟弟是个贪嘴的,想了想,便承了丞相好意。
  特意寻了个空隙,来找宣本珍说话。
  宣本珍接过,“有劳你跑一趟,回去后,烦请帮我多谢丞相,说我很喜欢他送来的荷花酥。”
  李观棋颔首:“是。”
  他很清楚宣本珍将来会是魏徽的房中人,因此态度很恭敬。
  顿了顿,他面露犹豫之色。
  宣本珍主动追问:“李卫尉还有何事与我说?”
  “我听不言说,宣公子似乎颇得圣子大人垂青。”
  具体表现在,同样成绩很差,但望舒只辅导宣本珍,明知宣本珍秉性忤逆,但对着她的时候,总是好脸色,无论宣本珍如何挑衅,望舒似乎都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宣本珍纳闷,不懂李不言怎么会有这个误解,明明是望舒很爱挑她刺。
  “所以,我想请宣公子帮我引荐一下,让我有机会跟圣子大人下一盘手棋。”
  李观棋人如其名,是个棋痴,三年前,他在台下围观望舒将阳羡杀得片甲不留,因此对望舒生出些崇拜之情,心心念念能与他对弈。
  经过中午的事情,宣本珍不想看见望舒,但她又想卖李观棋一个人情,说不准将来能派上用场,想了想,有外人在,望舒肯定要端着圣子做派,那她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李观棋是武将,若出了何事,他看在魏徽面上,肯定护她。
  思及此,她心稍定。
  “垂青就有点夸张了,只不过,望舒先生为人和善,想来不会拒绝你的。”
  她说违心话。
  “我带你去桐梓院寻他,他下午没课,应当在那儿。”
  如果不在的话,那她不管了。
  李观棋面色露出点兴奋之情,看得出来是真的很期待见到望舒。
  许是他运气好,望舒真的在桐梓院,而且,正在亭中与阳羡下棋。
  瞧见她,望舒目光微凝,眉梢轻挑,倒有点意外之色。
  宣本珍朝他咧开嘴,皮笑肉不笑。
  阳羡正在钻研案上的棋局,手里捏着一颗白棋子,举棋不定。
  常言道,观棋不语。
  李观棋看了棋盘,很想替阳羡做决定,但还是选择沉默。
  阳羡有些赧颜,道:“望舒,这步棋,我要想一想。”
  望舒耐心十足:“无碍,你细细思量,左右下午无事。”
  他看向宣本珍,微微一笑,态度柔和:“九郎,你逃了下午的弓箭课?”
  阳羡循声看去,见是宣本珍,嫌恶地转过头,不愿多看半眼,他肚量自认为比不上望舒,遭学生那般羞辱对待,还可以毫不介怀地宽待她。
  宣本珍摇头:“没有,我只是带一个人来见先生,很快就回去。”
  她侧身,让李观棋自我介绍:“圣子大人,在下李观棋,久仰雅名,心怀倾慕,若能以棋为引,得大人半分点拨,便是此生幸事,不知大人可愿拨冗?”
  望舒道:“李公子谬赞,”他抬袖示意,“请坐。”
  “等我与阳羡下完这一盘,再与公子对弈。”
  李观棋落座,喜不自胜:“多谢。”
  阳羡转头看他一眼,两人对视,互相点个头,便算打过招呼。
  宣本珍拱手道:“学生有事,先走一步。”
  在外人面前,望舒果然是一副好师长的做派,温声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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