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贝里安先生,真巧~”阿里亚诺故意将最后几个音节咬得暧昧不清,似调侃,又似嘲讽。
贝里安对这位骚包的法师属实很难有什么好感。但他身后的包裹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剑湾速递现在这么豪气?能让法师给他们当邮差了?”
“是啊,辛西娅小姐的专属邮差,提供配送上门服务。”阿里亚诺是个好脾气的,顺着他的话就往下接,”怎么?你要打赏?”
贝里安不由皱眉,原本还算和缓的面色有些阴了下来:“你怎么会有她的包裹?”
对方十足的不以为意,倚靠在柜台上,带着笑与他对视,理所当然地表示:“以我和她的关系,这并不值得奇怪——”
话说一半,骤然卡在喉咙间。
贝里安用眼神让他相信,如果他继续胡言乱语地攀扯辛西娅,对方绝对会让他这个脆皮回忆起什么叫暴力。
阿里亚诺只能耸了耸肩,坦言:“好吧,我把她在魔网里的坐标调到了我那。“
春藤庄园的守备森严,追杀辛西娅的人再不长眼,也不可能为了赏金贸然冒犯哈贝尔。
从这点上来说,阿里亚诺确实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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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放那吧,你可以走了。”贝里安抱胸站在门边,连招待客人喝杯茶的意思也没有,对着刚刚踏足屋内的阿里亚诺下了逐客令。
阿里亚诺并不意外他的无礼,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径自抽出一张桌边的靠背椅落座。
他摸着自己下巴修剪得宜的胡子,细细打量着贝里安,悠哉开口:“怎么这么大敌意啊,我以为你会想和我聊聊。”
“和你能有什么好聊的。”贝里安毫不客气,身形不动,一副随时准备送客的模样。
阿里亚诺轻笑一声,问道:“你不好奇她的曾经吗?”
他的语气平淡,似乎这个话题和他的坐姿一样,只是随意提起。
然而这句话,却让贝里安脊背瞬间绷直。
辛西娅的曾经。
貌似坦荡的诗人对于自己的过去却足以被称为讳莫如深——贝里安从未从她的口中听到她主动提及那些过往。
有时旁敲侧击,或是听她和其他人的谈话,所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只言片语。
斜阳透过窗柩,将影子拉得很长,晦暗与血色交织着,让锐利的眼眸都变得昏然。
安静的空气中,贝里安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阿里亚诺敲击桌面的轻响,片刻后,他终于缓缓道:“我会拥有她的未来。”
很坚定,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阿里亚诺不由哂笑:“这么自信?她怎么说的?你别是被她骗了。”
贝里安却仿佛没有听出他的嘲弄,抱臂淡然回应:“有人想被骗都没机会。”
比如你。
未说出口,但挑衅的眼神却丝毫不掩饰。
面对这样敌意的目光,法师维持了一贯的优雅,撑着下巴微笑。
“对于她你究竟知道多少呢?”
“难道你就知道?”贝里安反问。
“肯定比你了解得多那么一点。”阿里亚诺用食指和中指比出了一个微小的距离,傲慢地想要显得自己不那么高姿态。
比划还没结束,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容从唇角漫上眼中,却又带着些怜悯。
“比如,你以为我求婚失败只是她不够喜欢我吗?”
一瞬间,强烈的烦躁在贝里安的心间激荡,他厌恶这个男人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但对方确实猜到了他的心思。
精灵的古老婚俗——以秘银打造一条手链在求婚时赠予对方,如果一年后仍然相互爱慕,愿意结为伴侣相伴终生,就将手链熔铸,再锻造为两枚戒指,作为婚戒。
费伦大陆的精灵族群间这个习俗已近乎消亡,而在永聚岛还有部分保留。
他本以为没人能看出他隐秘的想法,没想到这个法师不知道从何知晓了这些鲜为人知的信息。
“永远不要低估法师对于未知的渴求~”
贝里安面沉似水,绿眼有些危险地眯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基于我对辛西娅的了解,结合你的处境做出一点点建议。”他的语气友善极了,如同真的出于好心。
“你现在依仗的也不过是她的感情,但感情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阿里亚诺看着他,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南大陆的血统的长相在此刻的暮色中呈现出一种邪性的蛊惑,“你怎么就能肯定,当初她对我的感情就比现在对你要少?”
“……”他没有办法确定,他没有立场询问,也无从知晓她的曾经。
”你大可一试,我很乐意为此提供帮助。”
“我和她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插手。”贝里安立刻拒绝。
阿里亚诺却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确定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他欣赏着贝里安的眼神与在沉默中逐渐绷紧的身体,嗓音极为放松。
“别这副表情,你我都知道,这只是陈述事实罢了。”阿里亚诺随意地一摊手,“她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断了和其他男人的联系,这很痛苦,不是吗?”
“她现在只有我。”
“这么笃定啊~”阿里亚诺对此似乎很惊讶,做作地感慨之后,他倾身向前,手肘支在膝盖上,笑容分毫不减,继续追问“那你敢问吗?问她要一个承诺?问她会为你守贞吗?”
掌心传来刺痛,禁咬的牙关传来的血气让贝里安意识到了自己根本无从反驳对方低劣的挑拨。
“要是你想要婚姻,我劝你还是尽早换个目标。”他语重心长地好似真的作为过来人的真诚建议。
“你这话听起来可真像是好心。”
“不管你信不信,我这话是真的为你好,你想要的她给不了。”他呵呵一笑,继续道,“虽然我也不否认,我认为你的存在妨碍了我和她的旧情——”
话语骤然截断,阿里亚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视线投降窗外,片刻后又收了回来,指了指楼梯的方向:“她回来了。”
语罢,他很有礼貌地起身致意,抚平衣角的褶皱,就要离开。
此刻太阳落得极低,日光昏黄,将一切事物的轮廓粗暴地分割为明暗两端。
阿里亚诺的五官在这样的光线中摆脱了络腮胡的干扰,竟透露出几分与贝里安相似的,线条柔和的秀气。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冲着贝里安一笑,从长袍的侧边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贝里安。
“哦,差点忘了,这个也是寄给她的。”
极其华丽的信封——四缘烫银,中心银蓝色的火漆上一丝不苟地印着金雀花的纹样。
而收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安缇伊恩娜·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