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楼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自己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问。他以往做事向来干脆,如今却难得的犹豫了。
而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容音已经坐上了床,粉色的帐幔放下来,她的身影朦朦胧胧。
孟楼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帐幔后的身影已经躺在床上了,孟楼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他吹灭蜡烛,走到矮塌边,和衣躺下,望着黑漆漆的房顶,许久才闭上了眼。
*
第二日,是容音先醒的,她打了个哈欠,撩开帐幔,见孟楼闭着眼睛还在睡觉,便将动作放轻了。
她洗漱过后,先去了后院的小厨房。
清音阁是有自己的厨房的,那些富商们毕竟不是真的来吃饭的,所以这里的做菜水平也就尚可,跟好吃挨不上边。
因着很久没有客人来了,容音到时,厨房只有一个帮工在洗菜,她走过去,问,“小哥,这里还有没有饭?”
帮工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掀开了锅盖,“刚熬好的粥,公子要喝吗?”
锅里熬着一锅浓浓的红薯白米粥,约莫是刚做好,锅里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容音昨晚就只吃了半张饼,早就消化完了,现在闻到这又香又甜的米粥,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她用力点头,“喝!”
帮工拿出一个干净的白瓷碗,盛了满满一碗递给她。这个时间点,楼里的姑娘们大多还没有起床,容音坐在凳子上,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一路的颠沛流离,让她觉得此刻安静的生活特别难得,连口中的粥都觉得香甜了几分。
若是春莺和杜鹃在这里,定会大为吃惊!当初容音在伯府时,可是每次吃饭都会摆满桌子的。那时只挑剔满桌的山珍海味尚且没有入口的,如今一个月还不到,她便已经沦落到连一碗粥都觉得好喝的地步了。
容音又喝了几口粥,突然想起什么,将碗放下,问,“小哥,病人养伤期间,吃什么东西对身体最好?”
帮工忙着洗菜,随口问,“病人是生了什么病?是皮外伤还是内伤?”
“皮外伤。”
“有伤到骨头吗?”
“没有吧。”容音想着那日为他包扎时的场景,他的伤口虽然深,但并未伤到骨头。
“只是皮外伤的话,喝鸡汤是最好的。”
容音将碗放下,从怀中掏出钱袋,倒出几枚碎银出来,问,“小哥能帮我熬一碗吗?”
自打上次容音的钱袋放到马车里结果马车被遗弃这件事,她就长了记性,“这是工钱,以后每天都请小哥帮忙熬一碗鸡汤,送到我的房间里,让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喝下去。”
帮工将手从盆里捞出来,在身上擦了擦,接过容音手中的银子,数了数,立刻揣到怀里,面上的笑容也真心实意了些。
“我一定给姑娘选最好的鸡,让病人喝了后立刻痊愈。”
尽管知道他的话有些夸大,容音也没在意,反而笑了笑,又从怀中拿出一包药,“这包药也劳烦小哥帮我熬上,等会儿一起端给那个男子喝。”
“好嘞。”刚刚收了容音的钱,帮工变得很是爽快,他将药放到一边,立刻就拿出砂锅刷干净,然后添了水,将药泡上。
“姑娘放心吧,等会儿药熬好了,我立刻就给小公子端过去。”
容音颔首,“多谢。”
帮工又蹲下来洗自己的菜,随口无聊道,“那个小公子对您来说一定很重要吧?公子又是熬鸡汤又是熬药,什么都想到了,对他可真好。”
“这样就算好了吗?”容音轻笑,“不过是煮了一碗药,熬了一碗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