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外乌央央的围了一大群人,等兄妹两人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许久了。
这一场车祸或许巧合的因素更多,赵势开参加酒会,结束后从位于山中的会所离场,暴雨天气导致路面湿滑,再加上夜间视野受限,车辆失控冲出公路,副驾驶的刘秘书当场身亡,赵势开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赵楚耘目站在手术室前,不敢相信这样的意外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那么多人围着,有公司下属、老友、生意伙伴,还有一同赶来的林家父女,众人簇拥着兄妹二人,一遍遍地安慰宽解着。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什么“福大命大”,吉利话流水一样灌进耳朵里,赵楚耘听得都有些麻木了,可比起痛苦,占据他内心的是另一股巨大的怀疑。
他看向赵楚月,看她红肿的眼眶和止不住的泪水,漂亮的脸上满是悲痛,就连陌生人看到也忍不住会跟着动容。
可赵楚耘太了解她了。
他太了解她了,他看得懂她一丝一毫隐藏的情绪,因而能轻易察觉那泪眼婆娑的眸子里其实没有一点温度,只有冰冷地观察和虚假的表演。
赵楚月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马上更加悲痛地哭着扑进他的怀里,赵楚耘抱住她抽泣颤抖的身躯,视线相交的瞬间,他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抢救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赵势开最终勉强保下了一条命。
他是命大,虽然没死,但醒过来的机会也很渺茫,重症室里待了半个月才转进普通病房,脊柱受损让他不得不依赖呼吸机生存,病情彻底稳定下来之后,赵楚耘按医生的建议将他接回了家中护理。
他很忙,赵势开倒下后公司内部动荡不安,所有重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焦头烂额,最好的选择其实是将人安置到疗养院,但赵楚月以疗养院进出不便为由,坚持把人带回了家。
赵势开倒下了,所有对于二人的监视挟制自然烟消云散,没人能再拦着他们见面了。
这个夏天雨水丰沛,接二连叁的暴雨把城市浇得湿透,晚上十点多,赵楚耘站在床边,窗外电闪雷鸣,他一言不发,沉默地凝视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人。
赵势开的房间格局变了很多,床、沙发、家具摆设,这些他再用不上的东西都被尽数清理,取而代之的是病床和周围的医疗器械,这段时间他忙于公司事务顾不上太多,一应事情都交给了赵楚月处理。
家里的佣人在她的安排下被清退大半,只留下了几个必要的,可就这么几个人,今晚也都不在这里。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监护仪屏幕的微弱亮光,雷声、雨声、心跳的“滴”声,共同回荡在偌大的空间里。
今天的早些时候,事故的完整报告被交到他的手上,雨天路滑原来并非车祸成因,是部件老化导致的刹车失灵造成了眼下的一切。
但赵势开所用的车辆都有专人定时检修保养,部件老化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站着,感受着身后靠近的体温,赵楚月双手环着他的腰抱住他,亲昵地把额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半晌,她嗤笑一声,忽然开口:
“你说如果爸爸这时候醒过来,看到我们这样,他会希望自己醒了,还是没醒呢?”
赵楚耘转过头去,心情复杂地看着她,说:“刹车失灵,很聪明的办法。”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赵楚月显然懂了。
“他不是还好好地躺在这里喘气吗,”赵楚月说:“看来我还是不够聪明。”
“这是我们的父亲。”
“他那样对待我们的时候,考虑过我们是他的孩子吗?”
赵楚耘皱眉,半晌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一边,赵楚月马上跟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这段时间你过得很辛苦吧,董事会的老东西们不服你,到处给你找麻烦,我都听说了。”她轻声说。
不只是年龄的问题,他进入公司才几年,赵势开本想慢慢历练他,核心业务他接触不深,手里那点零头的股权更是不够看,对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股东们来说他不过就是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毛头小子,自然难以服众。
“我年纪太轻,资历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无奈道。
“不是没有办法,”她看着他说:“还有一个办法。”
她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意思不言自明。
继承。
赵楚耘呼吸停滞了一瞬,他微眯起眼,轻轻摇头。
“我们不能这样……”他说:“医生说他恢复意识的可能性很低,他已经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了。”
“可能性低,但不排除还有可能。”
赵楚月说:“前几个月他做过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如果未来有一天他真的醒了,我们会面临和那时一样的处境,他不会对我们放任不管的。”
“这是人命。”
“他挡了我们的路。”赵楚月平静地说。
赵楚耘停顿一下,说:“或许我们才是走在那条错误的路上的人。”
赵楚月笑笑,“这不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嘛。”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一旁的呼吸机上,电源按键闪烁着幽微的绿光,他明白赵楚月今晚清走所有佣人,又把自己叫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赵势开丧失了90%的自主呼吸能力,呼吸机一旦停工,五分钟之内,他就会彻底结束生命。
“你和那位林小姐相处的怎么样?”她再次开口。
赵楚耘斜睨她一眼,“你觉得呢?”
“嗯……我可不知道。”她说着,打开手机翻出几张照片递过来,赵楚耘一看,都是他和女孩一起出席活动时被拍下的。
“这些都是爸特意发给我的,那段时间他可真是忙坏了,一边安排你的终身大事,一边还不忘了讽刺挖苦我。”
她看着赵楚耘一张张翻那些照片,表情越来越严肃,好笑地双手抱胸,继续说:“他和我说了好多难听的话呢,什么不知廉耻、变态,他觉得我是因为恨他所以才勾引你的,他觉得我是想通过毁了你来报复他。”
赵楚耘听着,他知道赵势开或许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喜爱这个女儿,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会是赵势开说出口的话。
“那你是吗?”他问。
赵楚月没有回答。
她起身缓步走到赵势开的病床前,冷漠地注视着他苍白枯槁的面容,像在打量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真的很讨厌我呢,我是他的孩子又如何,他打心底里觉得我在外面抛头露面丢了他的脸,可他不记得小时候拿我换过多少好处,好像现在瞧不上我,就能否定他自己那段悲哀的人生一样,真是好笑。”
她的声音里渐渐爬上一丝幽怨的仇恨,说:“所以,对,我是恨他,我是这世上最有资格恨他的人,他才是一切的元凶,如果不是他,我根本就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也不用经历这一切。”
她说着,忽然转头看向赵楚耘,用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是这个家里唯一在乎我的人,哥哥,我恨他,但我不会伤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两个人,我只在乎我们共同的未来。”
赵楚月的情绪略微激动起来,她握着赵楚耘的手微微发抖,好像迫切地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而且你也恨他,对吧?哥哥,我知道你也是恨他的,”
她执拗地继续说:“阿姨临终前最后几个月,他借口工作忙没时间陪着,转头就去和我妈商议婚礼细节,你最难过伤心的时候他在计划蜜月旅行,假惺惺掉几滴眼泪就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好丈夫,他对不起阿姨,更对不起你。”
母亲一直是赵楚耘的死穴,赵楚月的话让他的身体瞬间僵住了,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这些事,他当然也不是毫无察觉。
他那时年纪虽小,但也看得出父母并不如表面展示的那般恩爱,郑秋茗的出现更如晴天霹雳,让他一下串联起了母亲弥留之际赵势开的种种反常表现。
他愤怒、怨恨,可又毫无办法,他无法向自己的父亲发泄怒火,只能将一切情绪硬生生按在心里,埋下了一颗恨的种子。
可既然是种子,就总有生根发芽的一天。
他看向病床上的赵势开,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深知自己内心压抑多年的情绪正在疯狂翻涌,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和睦的家庭,全都是假的,他想撕碎这一切伪装。
凭什么他可以背叛妻子而无人指责,凭什么他可以在做出伤害儿女的事之后还恬不知耻地享受亲情?这是不可能的,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
他要付出代价的,他必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他没有开口,瞳孔在眼眶里不安地震颤着,赵楚月看出他的动摇,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他只要活着,你就永远只是他的法定代理人,就这样拖下去,过个一年半载其他股东极有可能向法院申请宣告他无民事行为能力,股权强制回购一旦触发,你根本无法阻止,后面的事会更难以收场。”
她笑了一下,轻声说:“爸不是总说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吗,所以现在,他的死就是对我们最好的事。”
她直直地盯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窗外的雨更大了,她牵着他的手,一起放在了电源开关上。
“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我会想办法让我妈放弃股权继承,连带着我的那份全部都是你的,你会得到你该得到的一切,到时候就没有人可以再来阻止我们了,没有什么讨厌的未婚妻,只有我们,就只有我们……”
这是多么美好的愿景,一道惊雷劈下来,闪电照亮了赵楚月脸上期冀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许疯狂。
赵楚耘能感受到自己掌心传来的压力,皮肤挤压着那个闪着灯的按钮,可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发力,还是赵楚月按住了他的手。
杀了他,亲手结束自己父亲的生命,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此时此刻却变成了无比诱人的选择,只要轻轻一按,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可以以父亲去世为由取消婚约,没人会责怪一个因为失去至亲而伤心欲绝的儿子,股权到手,他会名正言顺获得公司的控制权,眼下的一切困境都会迎刃而解。
而且最重要的是,赵楚月。
他从十五岁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整整十年,这段畸形的感情曾让他经历了长久的痛苦、愧疚与折磨,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依旧行进在这条背德的路上,从未想过回头。
赵势开原本无关紧要,可他硬要横加阻拦,那么就变成了不得不铲除的绊脚石。
他们心甘情愿一同坠入地狱,谁都不能阻碍他们,谁也别想阻碍他们。
赵楚月又靠近一点,两人几乎已经是拥抱,她的嘴唇紧贴在他的耳畔,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最后游说。
“五年以前就在这个房子里,你选择了我,现在和那时候也没什么分别……”
“选我吧,哥哥,”她轻声说:“这次也还是选我吧。”
温热的吐息落在耳边,赵楚耘闭了闭眼,如果人生是一道选择题,那赵楚月永远是他的唯一选项。
两人的手掌同时用力,只是一瞬间,“咔哒”一声脆响过后,机械运转的嗡鸣声缓慢暂停,短暂的安静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心电监护发出的尖锐警报。
那刺耳的声音让赵楚耘晃神了一瞬,他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人,可下一秒,赵楚月马上捧着脸将他迎向自己,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雨声、雷声、警报声,无数种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可身处其中的两个人只是忘情地亲吻着,仿佛整栋房子,整个世界都再无他物,天地之间也只剩下彼此。
枯槁的男人在床上发出生命最后痛苦挣扎的喘息,连同警报声一起,消散在这个漆黑的雨夜。
也不知过了多久,警报声终于渐息,只有心跳拉成直线后长久的“哔”声还在持续。
一切尘埃落定,赵楚月轻轻放开他,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她看到他脸上满是泪水,表情怅然地低垂着眼。
赵楚耘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重地向后坐倒在椅子上,看起来疲惫极了。
赵楚月看看病床上已无生机的人,片刻沉默之后,抚上了面前人的肩膀。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没关系的,哥哥,后事就让我———”
“……不用。”
她话没说完,被赵楚耘打断了。
他抹了一把脸,慢慢起身,再抬头时眼里已是和往常一样的平静神情。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耽误了你不少工作吧,后续的事都交给我处理,你去忙吧,”他淡淡地说:“追悼会就初步定在下周末,你记得提前把时间空出来,不要缺席。”
他说着,脸上泛起一点浅浅的微笑,他看着赵楚月略显意外的样子,安抚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去吧。”他说。
他们安静的对视着,几秒钟之后,赵楚月也笑起来,她凑上来轻轻亲了一下赵楚耘的脸颊,点头说:“好。”
脚步声渐行渐远,赵楚月掩门离开了房间,一切归于寂静,赵楚耘垂眼看着床上的人,他把手盖在他尚有余温的额头上,这是父子两人最后的时刻了。
“爸,”他面无表情地轻声开口,“谢谢你成全我们。”
外面的雨声逐渐微弱下去,看来就快要停了,暴雨过去,明天应该会是很好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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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偌大的宴会厅里灯火通明,宾客们来往穿梭觥筹交错,热闹的攀谈举杯之间,谁也没有注意到,晚宴的主角已不知所踪。
昏暗狭小的休息室里此时此刻充斥着信息素的味道,失踪多时的两人正相互依偎着,赵楚耘轻喘着平复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身上人的头发。
赵楚月凑过来,用鼻尖蹭蹭他的脸,说:“你心情不太好?”
赵楚耘偏头躲开,“只是累了。”
“我不信,”赵楚月不依不饶,抱着他不停撒娇:“告诉我嘛,哥哥,有什么不开心的和我说说嘛。”
她磨人的功力随着年龄渐长,赵楚耘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垂着眼开口:“……我看到他搂你的腰了。”
赵楚月闻言一怔,但马上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最新宣传新戏,要炒作,这是公司营销的安排,”她解释,随即又微眯起眼,饶有兴致地笑道:“咦,你吃醋了呀?”
“你们娱乐圈的事,搂搂抱抱也不算什么,”赵楚耘不回答,漠然点头,“嗯,理解。”
“不对,你就是吃醋了。”
“没有,”赵楚耘有点恼羞成怒了,“我只是不喜欢你把那些不叁不四的信息素带到我身上。”
“怎么可能,我才不会那样呢!”赵楚月一本正经地说:“我哪舍得你身上出现除我以外的信息素。”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柔柔地一下一下吻着他的脸侧,她知道赵楚耘很喜欢这样温存的触碰,果然亲着亲着,他原本带点抗拒的身体又放松了下来。
“你就哄我吧……”他受用地轻哼着,说:“反正我只是Beta,又不知道。”
“唔…那不然怎么办呀?”赵楚月语气带笑:“要不我不工作了,天天待在家里靠哥哥养我?”
“好啊,”赵楚耘半真半假地说:“我养你。”
“真的?那你明天可要记得带着违约金去公司赎我,”她耍赖似的把他抱紧了,继续说:“你想清楚,买回家我就是你的了,不能退,我会二十四小时黏在你身上,吃饭要喂睡觉要哄,你一秒不搭理我我就伤心得死掉了。”
赵楚耘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现在不是我的吗?”
“当然是,”赵楚月莞尔,“哎呀,被你发现了,省钱了呢。”
她一通胡说下来终于成功把赵楚耘逗笑了,他把她推开一点,开始慢条斯理地重新把衣服一件件穿好,新风系统勤勤恳恳把弥散的信息素抽干,两遍阻隔喷雾过后,两人又恢复到了先前衣冠楚楚的样子。
“出去吧,”赵楚耘擦掉嘴角沾着的最后一点口红,说:“消失太久了,会有人找我们的。”
赵楚月点头,从善如流地挽上他的胳膊,大门开启,两人一齐回到浮华喧闹的宴会厅,甫一出现,就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本就是这场晚宴的绝对主角,两年前赵势开去世,继母和继妹低调放弃股权继承,赵楚耘大权在握,在外界和老股东们虎视眈眈的瞩目之下,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了内部反对势力,不仅牢牢掌控了集团全部业务主导权,更成功止住了因权力更迭引发的分裂动荡。
短短两年时间,集团在他的领导之下走出摇摇欲坠的状态,核心业务利润率触底反弹,并且成功并购控股了几家技术领先的初创企业,在全新的赛道迅速发展起来。
而赵楚月,她在家世、样貌、演技的多重加持下,演艺之路更是高歌猛进,两年连续拿下两座电影大奖,代言片约不计其数,几乎红透了娱乐圈的半边天。
或许在很多年以前,没人能意识到这对半路兄妹会走出如此璀璨耀眼的人生,他们站在人群中央,肩并着肩,骄傲地迎接着所有人赞叹的目光和奉承的话语。
“……当时赵董去世,我没能赶回来送他最后一程,现在想想真是遗憾,赵董在天上看到现在公司发展得这么好,肯定会为你这个儿子感到骄傲的。”
赵楚耘听着这些重复过无数遍的无意义话语,礼貌地应答:“您过奖了。”
“当年那事真是可惜啊,你说人好不容易从车祸里抢救下来,状态都稳定了,偏偏又碰上那么个粗心的保姆,你也是心善,碰断电源这么大的责任都不追究,换作是我,恐怕是要送她进监狱的,哎……”
“那位阿姨在我们家里工作十几年了,一直勤勤恳恳从不出错,那次的意外相信只是无心之失。”
这次是赵楚月先开口的,她的眼里爬上一丝恰到好处的哀伤,赵楚耘随即接过话题。
“这样的局面确实是我们不想看到的,但父亲生前就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他为人善良,我们相信他也不愿追究一个无心之人的责任,他在天有灵,一定会做出和我们兄妹一样的决定。”
这一番“仁慈宽厚”的话语无疑让在场众人都感动不已,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感叹夸赞着他们的心胸,兄妹二人听着,时不时点头,微笑附和。
这一场晚宴进行到中局,所有人兴致高涨,一片灯火辉煌的热闹场景之中,赵楚耘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赵势开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孩子,你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想着,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赵楚月接触到他的目光,勾唇一笑,在背后悄悄牵起了他的手。
指节扣着指节,两只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交缠着,赵楚耘低下头,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是啊,他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达成结局: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