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死不了

  林蓁和程易并肩步入医院时，恰好碰到何淑兰迎面走来。
  她手里提着饭盒袋，看样子是去给周牧则送饭，但不知怎的又倒回一楼大厅，神色有些许失魂落魄，林蓁叫了她好几声也没反应。
  “妈。”
  直到被人拽住手臂，何淑兰才有知觉地侧过头来，目光在林蓁脸上停顿两秒，随后又转到旁边。
  程易微微颔首，对她道了声伯母好。
  何淑兰没接话，把手中提袋塞进林蓁手里，留下一句“帮我把午饭带给小则”就继续匆匆迈步，背影很快被大厅里的人来人往阻隔。
  林蓁收回视线，对仍在继续注视的程易轻道：“我们走吧。”
  ……
  男人已经离开。
  周牧则仍立在窗边，静静望着远处天际。
  身后传来细碎脚步，玻璃倒影映出轮廓。他巍然不动立着，直到两人走近，一声“牧则”轻唤，才终于缓慢转身，将目光投向来人。
  林蓁与程易并肩立在面前，宛如一对相恋已久的爱侣。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两人紧握的手。
  “这就是我弟弟。”
  林蓁向程易介绍。
  程易对他微笑问好，周牧则没有理睬，目光仍停留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直到气氛升起些微尴尬，才终于抬眸定向林蓁。
  “是姐夫吗？”他平静问。
  林蓁一时怔住。
  过了几秒，才涩然低应了声“嗯”。
  随后又对程易轻语：“你去外面等我吧，我应该……很快就好。”
  程易点头，将手提饭盒搁置到床头柜上，转身走出病房。
  门轻轻合拢，室内归复寂静。
  林蓁望着眼前少年，心口一点点泛出酸胀，睫毛微颤几下，低声嗫嚅：
  “我是来……看看你还好不好。”
  周牧则自嘲勾唇：“暂时死不了。”
  林蓁垂眸噤声，没再继续说话。
  周牧则慢慢朝她走近，身躯在她脸上覆下一层阴影。林蓁下意识后退，步子还没挪开，就听他落下一句：
  “我要走了。”
  “……什么？”
  林蓁懵然抬头。
  周牧则伸手将她额发捋至耳后，露出一整张干干净净的脸，垂眸注视着她眼睛说：
  “下周六走，去美国做手术。”
  林蓁显然没预料到这个消息，神情显出一丝迷惘：“妈会陪着你去……”
  “是我爸带我去。”周牧则对她笑了下，“妈应该留在这陪你。”
  林蓁点了点头，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多费口舌对她解释，好像也没多大意义，索性也就不再多说，用下巴指了指床头柜，问：
  “今天怎么是你送饭？”
  林蓁说她刚才在路上碰到妈，她似乎有急事，所以才让她把饭盒捎给他。周牧则听完，视线落回她脸上，又问一句：
  “她有没有骂你？”
  林蓁咬住唇瓣，低声回说没有。
  周牧则点了点头，只道：“以后别做傻事了。”
  林蓁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周牧则已背过身去，立在窗边对她轻道：
  “你走吧。”
  林蓁没有挪步，身影依旧映在玻璃上。他闭上眼睛，又说一句：
  “出去吧，别让你男朋友等急了。”